从老吕头住处翻出来的这个塑料袋里,装的竟是一笔笔邮局的汇款回执单,有几块到几十块不等。在另一个破旧的本子里歪歪扭扭的字迹里,记录了一些汇寄的金额。以及许多私人和并不知道哪里的偏远地区学校,寄过来的信件。
一共八封信,只有一封打开过。明知这是对老吕头的隐私侵犯,但顾怜秋还是翻开了那封书信。
仅仅看了几行字,顾怜秋的眼眶里便泛起了泪光,一只手哆嗦着扶住了护栏。
恰好老吕头包扎好伤口出来,看到她脸上还留有的泪痕,陶书记也是疑惑地询问了她一句:“怜秋,你这是咋了?咋还哭了?”
“我没事儿,陶书记。”
回答着陶书记的询问,顾怜秋将手里的纸张递还给了老吕头。
“吕大爷,这些信您怎么没有拆开看看啊?这是那些受您资助的孩子们给你的感谢信啊。”
“什么感谢信?”没等老吕头回应,陶书记伸手将东西接过翻看了起来。
沈明贵也感到好奇,当即凑到陶书记的身边张望。
“唉,年纪大咯,眼睛也不好使咯,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儿费眼神。而且我也认不到几个字,索性就不看咯。”
“那您这十多年赚到的钱,都给捐出去了?我刚刚大致算了一遍,从八零年开始到现在,您捐出去了得有四千八百多块钱啊。”
顾怜秋的追问,也让旁侧的陶书记和沈明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震惊的望着老吕头。谁都没想到,这个在外人眼里邋遢的好似乞丐的老头,竟会连续十多年,几乎用尽赚的所有钱,去资助贫苦地区的孩子,只为那些孩子能上得起学,吃得饱饭。
而这,便是他住在狭小阴暗的堤洞里的原因。舍不得花钱改善自己的生活,却慷慨无私的去资助那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
三人的注视,估摸着让他有些难为情,他咧着仅剩几颗牙的大笑,企图转移自己的尴尬:“哪有全捐哦,平日里头我还得吃饭哇,捐嘀都是那些用不上嘀钱。这里头大部分还是这两年捐嘀,这两年钱好挣,勤快些一天都能挣到十块钱嘞。”
他的讲述,让陶书记听着似乎很窝火。他将手中的纸张拍在了沈明贵手上,拉着老吕头的破烂衣裳严肃地数落道:“老吕头,老驴瘸子,你是腿瘸还是脑子瘸了?七十多岁的人了,天天住那破洞里!这些钱你就算不留着自个儿养老,租个像样的房子不行吗?”
“就是,陶书记说得没错。这么多钱在市区里头,随随便便就能租个像样的房子了,再怎么样也比江边的防洪堤洞里要强些。”
面对陶书记和沈明贵接连的质问,老吕头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陶书记,沈叔,你们别这样说。这”
顾怜秋的本意是想劝他们注意说话的语气,可没等她说完,老吕头插了句嘴,打断了她的言语。
“山里头读书嘀娃娃们苦,上不得学还不一定能吃得上饱饭。我活到这时候咯,钱已经没啥子用处咯,如果能帮些娃娃们读书吃饭,那也要得。”
陶书记本还想再说两句的,不过顾怜秋抬手拦住了他,旋即岔开了话题,询问老吕头的伤势。虽然医生批评了一顿老吕头有伤不治的行为,但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后期按时换几次药就能治愈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