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李茂开车过来接她。
等纪元坐上车子,他忽然笑着问:“想不想摸一下我的马尾?”
“我为什么要摸你的马尾?”她莫名其妙。
“真的不摸?明天我就去剪头发了。”他说。
“为什么要剪?”她问。
“剪完你就知道了。”李茂转过头去。
纪元看他那么主动,鬼迷心窍,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马尾,手感还是不错的……
到了喝早茶的地方,李茂在附近停好车子,纪元跟着他进门,中庭有小亭子、假山瀑布和金鱼池,又是一个老派的地方。
两个人坐下,纪元说,这次不点太多。
李茂说好,她选点心,他选茶。
纪元很少喝这样贵得离谱的普洱茶,苦味没有了,只有甘香。当下,她很喜欢看这杯浅青的茶,映着杯上浅青的蝈蝈,是很细致的工笔画。
再看看周围,只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才来喝早茶,在热热闹闹地说话。两个年轻人坐在中间,青春颜色,当然令人羡慕。
李茂说:“退休了,可以一直喝茶,从早上喝到中午。”
纪元说:“退休了,我很有可能去跳广场舞,和别的大妈争着当领舞。”
李茂笑出声。
纪元不和他一般见识。
两个人吃点心,每笼都小小巧巧的,多好,每样都可以尝一点。
李茂说:“下午还可以去吃甜品,我有一款本地特色推荐给你。”
纪元问:“你为什么笑得像有陷阱一样?”
“有吗?”他笑着问。
“那可能是我的错觉。”她说。
纪元吃饱了,李茂结账。他开车带她去附近一家红豆剧院。
剧院只有两层楼高,两百个座位不到,还没开场,已经坐满人。两个人坐二楼第一排中间,舞台仿佛就在伸手的眼前。
不一会,戏就开场了,小生先上场,唱了一段。
纪元看着舞台两侧的滚动字幕,幸而有提示,不然要怎么听懂粤语版的文言文。
“这本戏讲什么?”
纪元低声问坐在身旁的李茂。
“这本戏讲负心的读书人不值得嫁,要嫁有情有义的有钱人。”
他一本正经,她想笑。
他说:“本地是重商主义,糟糠之妻提携穷书生最后被抛弃的戏码,没有观众。”
她笑了,看戏台,花旦轻柔的转身,唱了一段。
戏看到中场,戏词最好的文采,是那一句“困龙静待大潮涨”,纪元没在别的地方看过。
她静静地看戏,不再说话,却很有一点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