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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我的体格并不魁梧,但我穿着厚实的靴子,手里有把弯刀,还有出其不意的优势。我在跳下的过程中一刀刺穿了对手之一的脸,然后松开刀柄,旋身踢出一脚,正中第二个对手的喉咙。他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脖子,脸色青紫。我抽出弯刀,然后把刀刃径直刺进他的胸膛。

我的身后传来又一声呼喊。几张面孔出现在墙头。我立刻转过身,钻进人群。两个追兵紧随在后,而我不顾一切地向前挤去,对其他人的抱怨充耳不闻。到了桥上,我在一堵矮墙边停下脚步。

接着我听到有人大叫:&ldo;叛徒!革命的叛徒!别让那个红发女人跑了!&rdo;

另一个追兵接过话头。&ldo;抓住她!抓住那个红发娘们!&rdo;

另一个人大喊:&ldo;她是革命的叛徒!&rdo;

然后又是一句:&ldo;她朝三色旗吐口水!&rdo;

这个消息花了一两分钟才传遍人群,但我发现转头看我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终于注意到了我身上相对值钱的衣料,然后目光径直转向我的头发。我的红发。

&ldo;你,&rdo;有个人说,&ldo;是你,&rdo;然后他大喊道,&ldo;我们找到她了!我们找到叛徒了!&rdo;在下方的河面上,有一条驳船缓缓地从桥下驶出,前甲板上的货物上盖着粗麻布。我不清楚那是些什么货物,只好祈祷那些货物够软,足以抵消跳下桥时的冲击力。

不过说到底,那些货物柔软与否都不重要。就在我跳下去的同时,愤怒的市民们抓向了我,而我只能扭身避开,也让我这一跳失了准头。我手舞足蹈地摔在驳船上,只是落在了错误的位置‐‐也就是外侧‐‐撞上了船壳,下落的力道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我依稀意识到,自己听到的那声&ldo;劈啪&rdo;是我的肋骨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我的身体便滑进了墨黑色的塞纳河里。

当然了,我没有淹死。游到岸边以后,我钻出河水,然后利用国王来到巴黎所引发的混乱&ldo;解放&rdo;了一匹马儿,沿着那条满是杂物的道路,朝和人群相反的方向前进。我离开巴黎,前往凡尔赛,一路上尽可能避免颠簸,以免碰到我断裂的肋骨。

我的衣服湿淋淋的,牙齿也打着颤,但最后顺利回到了园丁木屋的门前,爬下马背。可无论身体状况有多糟糕,我的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我让他失望了。我让我的父亲失望了。

摘自阿尔诺&iddot;多里安的日记

1794年9月12日

读到这里,我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这不仅是因为我钦佩她的勇敢,也是因为当我回顾她的旅程时,仿佛在看着镜中的自己。韦瑟罗尔先生说得对(谢谢你,韦瑟罗尔先生,谢谢你让她明白了这一点),因为埃莉斯和我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

当然了,我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她比我先行一步。埃莉斯先接受了她……噢,我本来想写她&ldo;选择&rdo;的组织,但事实上,埃莉斯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生来就是个圣殿骑士。她从小就接受了领导骑士团的训练,但就算她一开始对这种命运欣然接受‐‐事实也正是如此,毕竟这能让她避免充斥着扇子和流言蜚语的生活。她也在之后学会了怀疑。她长大成人,也开始质疑刺客与圣殿骑士之间的永恒争斗;她开始质问自己,这一切是否值得‐‐这些杀戮过去是否有过、而未来又是否会有任何意义。

她没猜错,她在巴士底狱看到的那个老人就是贝莱克。可以说,我和他的相遇纯属偶然,是他改变了我的看法,让我意识到自己拥有某些天赋。换句话说,是贝莱克让我成为了刺客。他充当我的导师,帮助我加入了刺客兄弟会。也是他派我去追捕杀害我养父的凶手。

噢没错,埃莉斯。为弗朗索瓦&iddot;德&iddot;拉塞尔哀悼的人并不只有你。调查凶手的人也并不只有你。而且在这件事上,我具备某些优势:我的组织拥有的情报,我在贝莱克的教导下学会的那些&ldo;才能&rdo;,以及弗朗索瓦&iddot;德&iddot;拉&iddot;塞尔遇刺的那一晚,我也在场的事实。

或许我本该耐心等待,让你去发现答案。或许我和你一样冲动。或许。

摘自埃莉斯&iddot;德&iddot;拉&iddot;塞尔的日记

1790年4月25日

从我上次写日记算起,已经过去六个月了。六个月前,我在寒冷的十月夜晚跳下了玛丽桥。

不用说,在那之后的几天里,我一直躺在床上。浸泡塞纳河水让我发了高烧,而我断裂的肋骨也需要治疗。我虚弱的身体难以同时应付这两件事,按照海伦的说法,我的状况有一阵子相当危险。

我相信她的话。除了身体以外,我的大脑也不在状态,发烧让我出现了幻觉,每晚或是胡言乱语,或是大喊出声,而且每次都会出一身冷汗。

我对那时的记忆只剩下一个情景:某天早晨醒来,我看到他们关切的面孔出现在我的床头,包括海伦、雅克和韦瑟罗尔先生。海伦说:&ldo;烧退了。&rdo;而他们立刻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几天以后,韦瑟罗尔先生来到我的卧室,坐在我的床尾。我们在园丁木屋里很少拘泥礼节。这是我喜欢这儿的理由之一。这也让我必须在这里躲避敌人的事实更容易接受了些。

他坐了好一会儿,而我们都沉默不语:就像每一对老友那样,我们并不担心冷场。门外传来海伦和雅克打情骂俏的声音,还有经过窗边的急促脚步声。海伦大笑着,喘着粗气,而我们四目相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韦瑟罗尔先生的下巴靠着胸口,拉扯着自己的胡须‐‐这是他近来养成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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