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唱的人:
共产党宣言,马克思起草,
做农运彭湃毛泽东最早……
歌声彼伏此起,许多人都跟着哼唱起来。这个歌曲在苏区很流行,据说是一位在省委工作的青年知识分子给一个姑娘的求爱信中写的歌词,姑娘不仅把歌词公开了,而且还用熟悉的&ldo;小放牛&rdo;曲调唱。那时,年轻的情人来相会,也要对对这些歌。所以,部队的战士们也差不多都能哼几句,就是记不住词的,现编几句也来得及。
歌声停了。人们三三两两地钻进竹林,拣些干草枯叶垫在地下,又把毯子铺上,大部分的人便在上面擦拭开了武器,一些机关枪射手在上面修理机枪的小毛病。有的则在补衣服,有的则取出麻绳,坐在地床上,伸直两腿……他们抓紧时间在打草鞋呢!
黄昏时分,只余下打草鞋的了,擦好武器的人,有些也在打草鞋,这样打草鞋的人更多了。黄昏后,弦月虽然上来,但天色仍然很黑。为了明天脚板有武器,大家都勉为其难地工作着,睁大眼睛吃力去看草鞋边沿,看看整不整齐,看不清楚又细心用手去摸,直到一双草鞋打好,才安心去睡。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罗霄纵队又继续向南转移。冯进文还是同尖兵班一起走。不过,今晚同他在一起的不是司令郭楚松,而是政委杜崇惠。
熟悉首长秉性的冯进文知道,郭楚松司令员在紧急情况下,常同尖兵班走在一起。他不知道兵书上写过这种做法没有,但这一招很管用,郭楚松常在敌情复杂、军事上顷刻千变万化的情况下,能迅速决定行动,调动部队,从而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杜崇惠政委则不同,他一般都是在指挥机关,几乎没有跟尖兵走过。今天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但今天的例外倒使冯进文非常感动。
当时,郭楚松带着尖兵班正准备出发,杜祟惠赶上来了。
&ldo;老郭,今天我走前而,你在后。一见面,杜崇惠就以不容辩驳的口气向郭楚松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郭楚松一愣,怎么回事?冯进文也觉得意外,政委为何要到前面来?稍停,便听到杜崇惠解释说:&ldo;你这几天太紧张了,没睡觉,再这样下去会垮的。我来换换你。这一带我较熟悉,你就放心吧。&rdo;说完,转身招呼冯参谋就要走。
郭楚松还想说什么,杜崇惠语重心长地说:&ldo;就这样吧。我们走了,再见。&rdo;
郭楚松连忙叮嘱冯进文:&ldo;主要任务,你都知道。但今天要特别注意两条,一条是设路标,天黑,容易迷路,搞不好会失联络;第二是注意政委安全。快走。&rdo;当冯进文跑步跟上政委时,尖兵班已出发了。走在冯进文前而的是两名侦察兵、一位向导,后面是杜政委和设路标的侦察员,警卫员。
杜崇惠今天没有穿军装,披在肩上的是件驼绒里布面大衣,里面穿的是什么,看不见。可能还是那件西装,足下蹬的是皮鞋。这西装革履他一般是不大穿的,只有同驼绒大衣配起来才偶尔穿一下。头上当然还是那顶灰色军帽。这种打扮在他身上倒很合适。杜祟惠政委这些天明显消瘦,胡子拉茬,面色灰白,尤其是那一对小而不亮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就象一潭死水中又长满水锈。向外翻的厚嘴唇上起了不少血泡和溃疡点,冯进文心想,真够难为他的,就这样还坚持跟前卫尖兵行动。
一路上,冯进文跑前跑后,了解情况,观察地势。一到岔路,就叫尖兵注意设置路标,有时还查看一下,看到路标设置不明显时,就补上一张白纸片,并用石块或土块压住,以防被风刮走。有时碰到重要的岔道、十字路口,就留下标兵,尽力避免失联络的可能。杜崇惠倒也落得清闲,他同向导走在一起,谈论着这一带的地形、路况、敌情,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同大部队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夜深了。先前还挂在西山树梢上的月牙儿已经躲进山里去了。一阵凉风过后,天地间充满了雾气。路本来就不平,在黑幕之下就更显得高低不一。大家跌跌撞撞,走走停停,直到黑幽幽的夜把道路完全吞没,向导也认不清前面的路了,杜崇惠才命令尖兵班停下,原地休息。他要冯进文赶快回司令部,叫大部队休息,待天明以后再作打算。
冯进文没有立即回司令部,他在四下张望。因为他看到不远处有灯光闪烁。
杜崇惠也看到了。但他不许冯进文独自前往,而坚持和他一起向灯光闪烁处走去。
这是一个小村庄,大约有四五户人家。冯进文摸到一家窗前,从窗于缝里向内看,屋内有一个穿布棉衣的男子,坐在床沿上,面朝窗子,在&ldo;叭答、叭笞&rdo;抽烟。
冯进文用本地话叫道:&ldo;老哥,开门。&rdo;
里面的人一惊,一口把灯吹灭了,立刻就是一片漆黑。冯进文瞪着眼睛看窗内,什么也看不见。
&ldo;老哥,你开开门,我们是问路的。&rdo;冯进文很和气地又低声喊了几句。
里面依然没有声响。
冯进文有点火了,举手就要打门,杜崇惠一把拉住,低声喝道:&ldo;不能发火,这是游击区。&rdo;随后,他对着窗子悄声说:&ldo;老哥,打扰你了,我们是红军,从这里过路,现在迷路了,请你指点一下。你要是不开门,我们就只好在你们这里住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