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蒋小姐那一边,需要我知会吗?”
“因为这是一早您交代我办的事情。”
宋济之笑言。
“你都知道的事情她岂会不知道,现在不需要管她的事情了。”
安俞会意。
“好的,我清楚了。”
她作结。
“我没有别的事情,祝您生活愉快。”
宋济之说。
“你亦是。”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往副驾驶一扔。双手重新把握住方向盘,开进前方的黑暗里。
抱着双膝蹲坐在地板上,戴妮娜的后背贴靠着微型城堡下的操作台,感受着它冰冷而坚硬的抵触,这让她想起宋济之的手,抵在她背后,是冷的,宽大的,牢牢将她掌控,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之下。
她将脸埋进双膝之间。
觉得背靠着的不是物品而是一株大树,参天大树巍峨不倒,枝叶不断繁衍扩大,生出一些繁盛的绿荫来将她遮蔽。
而她就这样坐着就好,只有这样,才是安全的。
她不想回到客厅。
李自豪的脸时不时就会出现。她总觉得他没有死,没有消失,就躲在哪个缝隙里,躲在哪一扇未闭的门窗之后,会像那天一样出现,会用拳头挥她面门,扯碎她的衣服,将她拖到沙发上掐死。
窒息的感觉。
她不信鬼神,更不相信因果报应,可是她仍害怕外面世界,尤其是在夜晚。
她把那枚纽扣从挎包里拿出来,用手指去摩挲它圆润闪光的形体,在她的手指之间,那枚纽扣仿佛也有了生命一般,像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寄托。
人都有放弃自我意识成为物的倾向。
她偶尔也会的,不这样做人就活不下去了。宋济之短短几个月中干的事情就颠覆了她数十年所养成的那种价值观,她秉持的价值与梦想。一切都被推翻了。精神基柱被撼动,说毫无感觉那是假的。
贺海荣说。
“我上岸呢,你呢。”
他其实是想说。
“继续在浪涛里沉浮以为自己是水手可以卖力往前游,可这只是溺水者的美梦,白白被人当成了替死鬼。”
贺海荣凭什么要那样想她。
这种时候还不忘劝坏女人从良,他还真是个“善人。”
现在怎么走?
宋济之手握她杀人证据,轻而易举就能送她进大牢,她连新闻都不敢去看,哪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她比谁都要紧张。
高墙背后的岁月是孤寂的,光是想想,都称得上是一场噩梦。
一切也像梦,就好像李自豪从来没有来过一般,如果不是未愈的淤青提醒她,她真的会把这当成自己的臆想给糊弄过去。
门被打开了。
她下意识将手攥紧,那枚纽扣被压在了手指之间,她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宋济之走了进来。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问。
“不睡觉?”
没有料到他会回来,她劈头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