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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2页）

&ldo;他们在刻意的遗忘我，或者说，是他在刻意的遗忘我。&rdo;

闻芊：&ldo;理由呢？&rdo;

春山在她问出这句话时，眸中少有的黯淡下来。

&ldo;我不知道。&rdo;

他好似在叹息，也好似在疑惑，提灯的手微微一晃，仰头看着那些互相紧挨，又彼此疏离的星辰，&ldo;大概是，我不再被他所需要了。&rdo;

&ldo;我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被创造出来，保护他的影子。而当他有了妹妹，有了同僚，有了安稳的生活，&lso;春山&rso;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rdo;

她尝试着去站在他的角度上，天马行空的思忖：&ldo;燕长寒……他，在此之前没与你说过吗？莫名其妙的便忘了你？&rdo;

&ldo;我也不记得了。&rdo;春山如实摇头，&ldo;那是在来徐州之前……他和妹妹成日里聊天、交谈，和从前并无不同，可每当我在旁边说话时，他们却仿佛没看见一样。

&ldo;我就像个完全隐形的人……甚至连自己也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rdo;

他忽然问道：&ldo;你尝试过被人遗忘的滋味么？&rdo;

闻芊先是一愣，随后皱了皱眉。

在自己这有记忆的前半生中，似乎都是姹紫嫣红的颜色，所谓不被人在意，所谓不被人铭记，从来都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去猜测一二。

这么一想，就感觉那日风轻云淡说起自己过去的杨晋有些可怜了。

&ldo;一开始我还只是打碎花瓶，弄乱房间，在桌上写满了问他的字句，可无济于事。他的记忆就像从人间蒸发，看到那些东西，也不过是茫然而已，连半分地疑惑也没有。

&ldo;所以后来，我便试图弄出更大的动静。我切指、断臂、杀人，在城里铺天盖地留下自己的名字……&rdo;春山笑得有点凄凉，&ldo;身为锦衣卫，我原以为凭他多年的办案经验，总会留意到我的。&rdo;

不知为何，闻芊脑中忽的想到了杨晋那句话。

‐‐&ldo;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是……怕被谁忘记似的。&rdo;

&ldo;可他给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rdo;尽管无人回应，春山却自顾自地往下说，好似要将沉积在心中的许多东西倾泻而出，&ldo;起初我还能借他睡着的机会出来，可是近年，连他入睡以后，我也很难再现身，长寒的意志已经逐渐超过了我……&rdo;

他潜意识里明白，总有一天，自己会从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的消失。

&ldo;为什么呢。&rdo;他捏着灯笼的手不由收紧，口中喃喃自语，&ldo;明明我们一直在一起的，明明说好的，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记得妹妹，却不记得我……&rdo;

闻芊虽对他所描述的那些无法身临其境，但换个方向思考，永久的沉睡大约就和死亡无异。没人会坐以待毙的等死，哪怕共用一具躯体的灵魂也不例外。因此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先下手为强。

&ldo;所以你……&rdo;

&ldo;没错。&rdo;方才还在怀疑人生的春山目光斗然一凛，脸上的踯躅疏忽不见，他抬起头来，&ldo;所以我，杀了他们。&rdo;

话音落下的瞬间，春山扣指成爪，好像突然临时起意，猛地抓向闻芊咽喉。

幸而对付这种半疯不傻的人，先前在云祖宗那儿她已有所领会，定然不会以为对方只是想和她闲话家常、讨论人生那么简单，掌风袭来的刹那，闻芊早有防备地避开。

她下盘功夫虽稳，但抵不过春山这个靠轻功发家的飞贼，躲了几招后明显感到吃力，发髻上的朱钗让他手指打落，就在那骨节森森的五指即将碰到她面门之际，斜里刀光如雪，在两人狭窄的缝隙里划出一道骇人的弧。

闻芊只觉腰间一紧，提刀之人揽着她从其中飞快滑过，在几丈开外刹住脚，足下是被激起的阵阵尘埃，在空气里缓慢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