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想至此,便又听得那人极不耐烦的语气:“没有包厢本公子便也不与你们计较了。”得好像施了多大恩惠一般,继而冷哼出声:“你们酒楼待贵就用这样的碗筷吗?自个儿瞧瞧,这是什么制的,让人怎么吃得下饭?出去怕不叫人笑话。”
恋竹听得清楚,伸手舀起自己面前的碗,白瓷蓝花碗,毫无瑕疵,颇为素净,莫有没有食欲,光是看着也觉得舒心。
便是这样还能被批到一无是处,这人平日里是有多奢华?
心里暗暗觉得好笑,若是觉得酒楼的碗筷不好,怎不直接从家里自己带了来?
这样百般挑剔之人,依她看就不该出门,专门在家等着,雇得个自宫里退下来的御厨掌勺,保管伺候得舒舒服服,何至于出门来横挑鼻子竖挑眼?
摇了摇头,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她向来对这些要求不高,倒是对入口的美食要求高些,见着灵儿重新捡起一块放入口中,便定睛瞧着问道:“如何?可是比咱们府里厨子做得好吃?”若是当真不错她再吃些,免得吃了点心,待会儿没了胃口吃饭了。
“哼,还真有人吃得下?”
灵儿笑眯了眼睛,正咽下点心要张口回答,就听旁边有人冷嘲热讽道。
恋竹闻言转头看去,见方才那百般刁难小二的的公子正转了头瞧着她这一桌,听到她饱含期待的语气便语气很不好地嘲讽。
恋竹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便转回头来,当是未曾听见他的话一般。
用眼神示意已起了怒气的灵儿不必跟他一般见识,便也好兴致地夹了块点心入口。
这人定是进门来觉得事事不顺,这会儿寻着途径发泄呢。
这种舀着无聊当有趣的世家公子哥,整日里吹毛求疵,东挑西捡的,也不怕心气郁结、华发早生。
她可不想因此坏了自己用饭的心情,当真懒得与这人计较。
那公子见恋竹几人并不理他,且这一桌是三个年轻貌美女子,看着装束便是小姐带着两个丫头,便也皱了眉不好再些什么,总不能故意去寻几个女子的麻烦不是,只重重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酒楼虽然座无虚席,但上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没多会儿四菜一汤便热腾腾上了桌,还附赠了小菜两碟。
小二这两碟是酒楼独家自制的风味小菜,是酒楼所赠,还请几位官慢用。
旁边那桌的菜也几乎同时上来了,恋竹注意到小二还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不知自哪里寻得的晶莹剔透的白玉碗筷,想遇上这等难缠的主,不得是掌柜的将压箱底的宝贝都找了出来伺候这事儿多的祖宗。
似乎这样的碗筷终于让那公子不再碍眼了,便也没有再找事,自静静开始用饭不提。
通常酒楼中都会有些唱曲的人,或是得了掌柜的照拂,或是确有几分本事,能在人用饭时助助兴,也能赚得些糊口银子。
便是这样档次的酒楼也不例外,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这位爷,可是要听些小曲?”有女儿家温婉的声音响起。
恋竹闻言转头,瞧得状似父女的二人站在那极难伺候的公子桌旁,轻轻俯身见礼后问道。
“啪”地一声,那公子尚未答话,身旁站着小厮打扮的男子二话不便出手,将上前话的瞧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推了个趔趄,女孩撞到身后的背着物件的中年男子,手中东西一并掉落在地,摔得破裂。
“唱什么唱?扰了公子用饭你担得起吗?”动手推人的小厮并不将弄坏别人东西看在眼里,只轻蔑地道。
“是小女子的不是,还请爷不要见怪。”女孩眼中染了薄薄泪意,却是强忍着不落下,兀自站稳了身体,却是还朝着几人躬身道歉,方才转身与中年男子一起收起地上的东西。
恋竹叹息一声,便也没有话,这样出门讨口生意的,此类的遭遇实在太过常见,只瞧那女孩虽委屈却并不声张便知,她虽有些瞧不过眼,却也知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便也想着算了,只叹息一回罢了。
岂料那东西已是摔破,方捡起离了地面,便有一部分又是脱落掉了下去。
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于算不得宁静的酒楼一角响起,本也不足为奇,却不知那公子是本性乖张、喜怒无常,还是今日出门便带着一肚子气。
就在恋竹以为这父女二人便要吃了亏离去的时候,那公子手中玉碗横着飞出:“捡个东西磨磨蹭蹭,是要存心让本公子吃不下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