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这才撇嘴儿:“你怪错人了,是咱们奶奶烧的。”
夏妈道:“量你也没这胆子。”又啧啧可惜:“掂着我奶美娟大的份上,也该赏把我穿才是,以在不比从前光景,再大手大脚,有得她好果子吃!”
阿春把灰埋了,方拍着手说:“你在我面前逞英雄,有本事讲把老太太听去。”
“你当我不敢?”夏妈抹不下脸来:“你等着,连着你一道治!”
阿春笑道:“你以为老太太会替你撑腰不成?如今各房的生活用度都各房自己摊,又没用她的铜钿,管咱们奶奶烧甚麽!”又挑唆道:“夏妈你也少来事儿!老爷你也晓得,手里只出不进,五房皆靠奶奶支撑,你的月俸可是她出的,哪天不想付了,撵你走,也没得谁会讲三道四。”夏妈听得脸色都灰败了。
说话间,鸣凤和两婆子或提或抬有三桶水过来,鸣凤抬眼见到阿春,朝她呼喝:“你杵在那做甚?没点眼力见儿,还不快过来接水。”
阿春咬牙冷笑:“又让我倒火盆,又让我接水,简直坏透了。”谁也不理睬,拎着盆转身抢先进到院里。
夏妈满腹愁肠呆站在树下,也不晓多久,就连美娟走过来,也没有心神多敷衍。
英珍站在明间拨电话,打过去,许久才接起来,是个男人气喘吁吁的,听说找范秘书,便道:“他回家里去了。”
英珍问:“能麻烦你给一下他家里电话麽?我有急事找他!”
那边犹豫了稍顷,终是道:“你等等。”话筒似乎倒扣在桌上,一时没了声音。
英珍却是心急火燎,她在房里梳头时,忽然发现鬓边的珐琅发卡不见了,手提袋里和脏旗袍细细翻抖了几遍,还是没有。
她完全可以确定是落在姚谦的公馆里,这样的认知令她简直魂飞魄散,唬得手脚冰冷。
那头迟迟没有回复,英珍把名片都揉皱了,又用指尖理平整,才发现上面就有范秘书家宅的电话,她刚才怎就眼盲的没有看见。
把电话挂掉再重拨,这回没等多久,是范秘书亲自接的:“是哪一位?”
“是我,聂太太!”
“哦!聂太太!”范秘书轻笑着问:“有事?”
“你有姚先生的电话麽?我要找他!”
“姚先生有急务回南京了!”他道:“你有事也可以告诉我!”
“我的发卡落在公馆”英珍小声说:“无论被谁捡去都是祸端!”
“聂太太觉得最有可能落在公馆哪个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