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藤椅摇晃,轻薄的衣料跟着摆荡,谢宛宛躺着,左腿弯曲搁在椅沿,右足光裸,脚尖一下一下慢慢点着瓷砖地,缥缈的身心在雨夜徘徊。
身后客厅的小夜灯静幽幽亮着,照亮一角藤竹编织的扶手,她五指微动,支起身,拿起旁边小圆桌盘上的安眠药,拧开倒出一颗,闷进嘴里,喝水吞下。
估摸是年纪大了,要么失眠,要么就是做梦梦到中途醒来,正如现在。
喉咙阵阵阴凉,仿佛咽下去的是外面的濛濛细雨,刺刺的。
谢宛宛躺回藤椅,吸了吸鼻子,盖好毛毯,从睡衣外套的口袋里拿出录音笔。
手上的和给唐舒的是同一型号,年初住院的时候,医生说她有脑震荡,赵科这傻子担心她失忆,买了两只录音笔送到病房,让她趁着脑子清楚多多说点以前的事情录下来,特别是银行卡密码。
至于为什么是两只,赵科说第二根半价,不要白不要。
托他的脑回路,昏迷了一星期的她,戴着氧气罩,翻了苏醒后第一个灵活的白眼。
后来,录音笔拥有别的用处。
谢宛宛深呼吸,很想抽烟,但马上有音综的录制,她不能放纵自己。
闭眼片刻,手指按下开关。
微哑轻柔的嗓音掀开一室寂静。
“四月三十号,不,现在是五月一号凌晨三点二十八。”
她眼皮虚阖着,神色清冷又倦懒,独自娓娓道来。
“今年第二十六回梦到那个男人了,是海边婚礼,他穿着西装牵新娘入场,头纱遮住了新娘的脸,我大概是仪式里递戒指的猫他把戒指从我的项圈上取下来,好大一颗紫粉钻,我舍不得,抓他的手,想把戒指叼走藏起来,他提着我的后颈,表情一脸无奈,然后我听到后面传来女人的笑声,很耳熟”
叙述到这儿,金属壳闪烁着冰冷的红点。
“啧。”录音笔提示内存不够。
她叹了口气,暂停这场矫情的梦境故事会。
谢宛宛趿着拖鞋回屋,在电脑上整理录音笔里的音频文件。
满满刷新一屏幕图标,才惊觉原来这已经不止二十六回。
余岑岸问她是不是爱他,她说不会。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滚动鼠标,扫视所有文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