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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周祈往前半步，挡住身后正在燃烧的东西，“睡不着，出来透透气。”“透气你烧东西？”丁茴瞥见地上即将成为灰烬的那堆东西，眼珠转了转，“我看看是什么。”周祈作势要拦，却不料她的手先快一步，触及到灰黑色的东西上，丁茴被烫了一下，咻的一下子甩开手，甩开的力道大了点，灰烬中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定睛一看，是半张照片。“诶照片！”她跳起来想捡，却被周祈伸手摁住，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泛红的指尖，“去厨房冲水降温。”“可……”丁茴扭头，“对不起啊哥。”“先别管那些，反正都是要烧掉的东西了，早都不值钱了。”水龙头下，凉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食指，丁茴被人捏得有些僵硬，看着自己的手指和他的紧贴在一起，背后是他隔了半掌距离的胸膛，她只觉得眼前那哗啦啦的流水都快要变形扭曲，脸红的同时，头昏脑胀。烫红的指尖最终被凉水解救回来，没有到长泡破皮的程度。水龙头关上的那一刹那，丁茴猛地缩回手，将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则是扣紧了案台上那杯已经有些凉的牛奶。“好了？”见她低着头，周祈伸手，“伸出来我再看看，如果需要抹药的话…”“我好了，哥！”丁茴往后退了退，点点头，“真的！”“那好，你回去吧。”“你不走？”“去扫一下阳台。”丁茴咬咬唇，一口闷了牛奶，搁下杯子顺着楼梯往上走，走了一半，却忽然想起，刚刚那张照片上，好像有个人很眼熟。她扭过头，看见阳台纱帘飘动，而玻璃门背后，周祈正在低头扫地。那个人，好像是他。那一瞬间对照片的印象，残存在丁茴的脑海里。被烧焦的半张照片，印着很久以前的周祈，他的身侧好像还有个人，只是脸已经被烧掉，看不清，也分不出男女。另一边，周祈看着角落里被自己剪下一半的照片，默默出神。那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一个曾经幸福过的三口之家。属于杨嘉的那一半已经被他剪下烧掉，只剩下他自己的半张脸和周海全两个人。杨嘉在来学校找他那一刻起，就真正失去了残留在周祈心中的母亲地位。-周六早上九点半，丁茴背着一个大背包，被李静连拉带拽地带上了周海全单位的大巴车。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大包小包，再看看周围人的轻装上阵，无奈感到达了顶峰，“妈，我就说不用这么多吧。”“不懂别乱说，还要接你哥去呢！”彼时李静正跟邻座的另一个家属聊天，随扣应付一下丁茴，又转头去聊天。“哦对，还有我哥。”丁茴摸出自己的手机，给周祈发过去一条短信。那边很快回复她，说马上下课，等他们到了山脚，他也能赶到。见状丁茴又跟他聊了几句，埋怨李静带了好多东西，自己都快被压成肉饼了。没几秒周祈在那头回复：“都我背，毕竟我舍不得我的傻妹妹。”：爬山丁茴被他这句话逗得又气又笑，还傻妹妹呢，全家就属他最聪明行了吧。单位的大巴车幽幽荡荡地朝前行驶，一路从市区驶向郊区，摇摇晃晃间，丁茴抱着怀里的书包渐渐睡着。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是被身边李静叫醒的。“阿茴，别睡了，到地方了。”颠簸的车身逐渐稳定下来，丁茴抱着包下意识向外看，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山脚下入口处的周祈，脑子里残存的困意瞬间就散了不少。她抬手朝外挥挥，脸侧还沾着一撮儿头发，周祈在外面看到，点头笑笑算作回应。他早就看到了她，在她还歪头靠着座椅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看着她从沉睡到苏醒，看着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看着她顶着脸颊上的碎发冲自己笑。那一刻，她在阳光后玻璃窗里，他在山脚的阴影之下，遥遥相望。周祈好像听见了自己胸腔里逐渐剧烈的心跳。丁茴起身跟着人流从车上下去，正要转身去找周祈，身后的背包冷不丁地被人一拍，紧跟着肩头一轻，有人把她肩上的背包拿了下去。她心里了然，回过头，笑起来，“哥。”“睡得可真是天昏地暗。”周祈抬手，将她脸侧的头发拨开。周祈单手拎着她的背包，向后一甩背在肩上，手边还有一个手提包，他也提起来，见她扣着脸颊不好意思地憨笑着，没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走吧我的傻妹妹。”他话音落下就朝前走去，很快身后响起丁茴的声音。“周祈，你又逗我！”丁茴追上去，李静也从旁边跟人寒暄中抽身，走过来，看见周祈一口气全拿了，拍一巴掌在她身上，“一天天没大没小的，瞎叫什么，还让你哥一个人拿这么多，欠打是吧！”“很痛啊妈。”丁茴缩缩肩膀，小声嘟囔，“那还不是你装的太多，再说了，是哥自己想拿的呀…”丁茴嘴里虽然这么念叨着，脚下还是乖乖移了过去，她可害怕她们家皇后发飙了，那嗓门一扯开，方圆八百里都能听得见，她还不想当众社死。周祈手里的东西很快被分走，但他不愿意把最重的交给她们，于是最后他背着最重的背包，李静自己提着原本装在背包里的一个小腰包，而丁茴则拎着被分走了一半重物的手提袋。丁茴拎着包哼哧哼哧往前走了几步，结果前方组织这次活动的领导忽然叫大家集合一下，说有话要讲。这一讲话，就讲了快二十分钟，主题内容不外乎是一些安全和团结。“不会吧，这怎么跟班主任一样啊。”周祈看她一眼，“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来了吧。”丁茴跟着他站在一群人的最尾端，默默点头，然后听见他声音淡淡的又补了句，“无聊又形式主义。”她看他一眼，心想不愧是周祈，真犀利。这次来参加爬山露营的人不少，有三十几号人，多的都是妈妈带着孩子，偶尔有几个单独来的大学生，一众孩子里面还不乏有才四五岁的小朋友。丁茴看一眼其中一个生龙活虎的小男孩，领导讲话的期间，这孩子一直在围着他妈妈上蹿下跳，搞得那个妈妈很是尴尬，捉住人小声教育了好几句也不见效，最后还是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男生蹲下身子哄了几句，又拿了个东西给他，才算是安静下来。距离隔得稍微有点远，丁茴不确定给了什么，但确定这个安慰人的男生应该比他们要大一点，背影挺拔，看样子应该上大学了。她不禁摇头暗叹小孩子真是精力旺盛。莫名地，丁茴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周祈，他小时候也会像这个男孩子一样哭闹么。他正沐浴在阳光下，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整个人是说不出的清隽干净，侧脸轮廓流畅清晰，眉眼沉寂地望向前方，似乎没有聚焦在哪个点上，丁茴猜他大概是在发呆走神。领导讲话终于在十分钟后结束，专门找来的向导站在最前方，开始带领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北山上出发。这次活动就是爬山露营，预计所有人在下午三点到达山顶，然后露营野餐，过一夜之后在再山。丁茴抬头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头，再看看遥遥无期的山路阶梯，瞬间觉得自己双腿酸软，但也只能认命地跟上去。而李静知道有周祈在，丁茴肯定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早已经融入到前方十米开外的阿姨战队中，正在跟一个主任老婆聊得热火朝天，那叫一个相见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