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都是秦凡在说话。
声音越来越低,在这清晨的风里,分辨不清。
末了,秦凡说:“我还有好多事想做。”
嗓音低低的,有些无力,被风一吹,就这么散了。
宋清明终于出声,很轻,却沉重,“嗯,去做吧。”
眼睛一眨,眼角被烫了一下,恍惚间,好像有什么掉了下来。
*
这一场雨,持续下了几日。
春雨绵绵,整座城市都被雨水浸润了,气温不仅没上升,寒意渗透到每个角落,无声无息。
深夜,寂静。
司笙猛地惊醒,在睁开眼的那一瞬,倏然坐起身。
入眼尽是黑暗,司笙茫然地环顾着卧室,短暂几秒后,她徒然掀开被子,踩着拖鞋走出卧室。
推开易中正卧室的刹那,昏昏欲睡的护工被一惊,差点从躺椅上窜起来。
没有开灯,她径直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身影,手指轻轻颤抖着,送到老人的鼻尖。
呼吸的动静,极其轻缓。
高悬的心,在这一刻,放回原地。
“没死呢。”
易中正没有动弹,却缓缓掀开眼睑,低沉缓慢的声音,裹着叹息和无奈。
“哦。”
司笙将手收回去,下意识放在身后。
像多年前,偷偷去研究易中正机关桌时,被撞了个正着的模样。
弹坐起身的护工,待了片刻,似乎意识到什么,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
他忘了开灯,卧室依旧漆黑。
室内很静,司笙杵在床边,一团黑影,又高又瘦。
无意识地拨弄了下头发,她垂了垂眼睑,在昏暗的房间里盯着易中正,说:“我梦到你走了。”
“早晚的事。”
易中正并不避讳这个问题,“你在外面闯荡那么久,早该接受了。”
“……”
司笙没吭声。
“回去睡觉。”
易中正说话时很虚弱了,可吩咐司笙的时候,字正腔圆,仍旧给人他底气十足的错觉。
司笙没动,说:“睡不着。”
“多大人了,半夜还得找人陪你聊天。”易中正颇为嫌弃。
十岁以前,司笙半夜偶尔惊醒,不管多晚都会来敲易中正的门,把人吵醒后也不说话,易中正困得不行,会把她拎去坐下,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直至她有了睡意,才把她送去睡觉。
十多年了,易中正聊天时说的话题,司笙早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