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舟总是会想自己是家里的负担,是别人不得不承受的累赘。
“舟舟,妈妈不许你再胡思乱想了,再乱想我要生气了。”
“好。”
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在乎他的人,除了父母,就再没有其他人。
前面的门被突然拉开,医生走出来,看了看手里的报告,又抬头看了看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何夫人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个,何夫人,请您跟我进来一下。”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何舟感到母亲握住自己的手都在发抖,比起母亲的恐慌,他自己却显得冷静多了。
“舟舟……”她似乎没有力量去面对,本该是她给孩子安慰的,此刻却希望从孩子的身上得到力量。
何舟轻轻把另一只手搭在母亲手上:“妈妈,快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最糟糕的打算,十年前他就准备好了。
母亲跟着医生走进了办公室,这种需要背着当事人进行的谈话,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也许是病情又严重了,也许是他瘫痪的双腿不可能有站起来的机会了,也许还要糟糕,比如他要死了。
这是他十年来一直做好的准备,所以哪怕真的要来临了,他也能坦然接受。
只是对父母来说,那太残忍了。
何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等了多久,等得他有些昏昏欲睡,听到一阵推门声。
何舟揉了揉眼睛,母亲正从门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医生:“谢谢你医生,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不客气,慢走。”
何夫人来到何舟的身后,推着轮椅,没有告诉何舟刚才在屋里医生和她说了什么,而是像平日一样问:“回家了,晚饭有什么想吃的?”
母亲的回避确定了何舟心里所猜想的,医生说的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能察觉到母亲声音中夹杂的鼻音,应该是刚哭过。
但人一旦哭过,无论再怎么想要掩盖,表情和眼神是藏不住的,即使藏住了,也会从声音里听出来。
何舟听出来了,但母亲不愿意提,说明是件伤心事,他也不想再问,哪怕是事关自己的,再问只会让母亲更伤心。
“想吃西红柿炒蛋。”何舟回答道。
回家的路上,何舟接到了李于恒打来的电话。
电话对面的那个人明显时喝醉了,即使隔着手机,他都能感觉到对面人的醉意。
何舟坐在后座,母亲在旁边,只是情绪很低落。
“喂,什么事。”何舟一遍问,一遍看向母亲,很显然母亲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