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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ldo;师父如何了？&rdo;路映夕似未听见他的话一般，沙哑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但慕容宸睿仍顾自说道：&ldo;在你昏睡时，朕把手放在你的腹部上，感觉到孩子踢了朕一下。那种感觉异常奇妙。我们的孩子无比坚强，纵使在艰难的环境下亦有着顽强的生命力。&rdo;

他说着，伸手轻抚她圆隆的腹部，但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她。

路映夕抿紧了嘴唇，心中的不祥之感越发鲜明。他是在暗示她必须坚强？师父已阵亡了？

慕容宸睿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拂开垂散额前的碎发，口中继续道：&ldo;丰城战役，我军损兵三万，但大获全胜。夏耀祖确是军事人才，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指挥若定，遣派数十名士兵乔装成霖国士兵，趁乱混迹，散播丰城主将和副将全都已阵亡的消息。接着坚持发动长时间的攻击，势要彻底击溃敌军的士气。再加上司徒的骁勇善战，我军更是如虎添翼，霖军节节败退。&rdo;

他稍停了片刻，细看她的神色，见她尚算镇静，才又道：&ldo;我军攻占了丰城，霖军五万兵马全军覆没。&rdo;

路映夕听到&ldo;全军覆没&rdo;四字，身子隐隐一震。

慕容宸睿没有错过她细微的异状，环臂轻揽住她，低声道：&ldo;夕，朕不瞒你，南宫渊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rdo;

路映夕的脸色一阵青白，无意识地篡紧素手。那一箭，正中师父的左胸，且是蕴着内力的锐箭……

&ldo;那一箭是谁射出的？&rdo;她低哑地启口，语声轻幽。

慕容宸睿看她一眼，语气平静地道：&ldo;当时三箭齐发，而南宫渊又回箭反击，朕并没有看清楚。&rdo;

&ldo;是了，三箭齐发。&rdo;路映夕自言自语地道，&ldo;师父躲过了其中两支火箭，却没能躲过最致命的那一箭。无论是你，或司徒将军，或范兄，皆是内力深厚的高手，其实是谁射中的都不重要了……&rdo;

见她神情郁悒飘忽，慕容宸睿不由皱起浓眉，端来矮几上的药碗，转移话题道：&ldo;前辈预计你今日会醒来，朕已煎好安胎药。&rdo;

路映夕似乎听不见，慕容宸睿的眉头皱得更紧，将碗口凑到她嘴边，她乖顺地喝下，但却犹如木偶般呆滞。

&ldo;小范替朕挡了一箭，伤势极重。&rdo;慕容宸睿搁下空碗，忽然冒出一句话。

路映夕一颤，抬起眼看他。

&ldo;南宫渊那一箭也是全力以赴，并未留情。&rdo;慕容宸睿淡淡地道，只是陈述事实，无意作更多的解释。当时在战场上，没有任何情分可讲，只有敌我之分。如果不是小范的奋不顾身，也许便是他和南宫渊一样，生死难测。

&ldo;范兄现在的情况如何？&rdo;路映夕轻声问，心里有些空茫，又有些刺痛。她无法想象，师父会死。师父的使命不是还没有完成吗？他不是还要等天下大定之后去过他想过的日子吗？他不是想一边悬壶济世一边悠游山河吗？这些事情全都还未实现，他怎能抛下一切就此离开尘世？&rdo;

&ldo;箭中要害，这两天他高热不断，不过目前情况已稳住。&rdo;慕容宸睿加重了口气，似想引起她的关注。

路映夕安静了须臾，戚起黛眉，道：&ldo;我们已在回皇朝的路上？范兄伤重，没有留在丰城？&rdo;

&ldo;他跟随我们回朝，他的马车就跟在后面。&rdo;慕容宸睿掀开帘布的一角，让她往外望。

&ldo;可有军医在照料范兄？&rdo;路映夕只瞥了一眼，面色依然郁郁。

&ldo;你要否去探望一下小范？&rdo;慕容宸睿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便说起关于范统的闲事，&ldo;小范今次也可算是遇上贵人，朕一向知晓司徒营下广纳能人异士，不过倒没想到军医之中竟有一名女子。而且此女子的医术颇为精湛，小范的伤势原本危殆，幸得她悉心照料，总算能转醒过来。&rdo;

路映夕没有接话，但举眸望着他，静听。

见她有聆听的兴致，慕容宸睿扬唇淡淡一笑，再说到：&ldo;那女子和小范一样不苟言笑，但不同的是她毫无男女之防，且又动作粗鲁，拆小范胸口纱布时，干脆利落得令人瞠目结舌。小范发热昏迷的时候自然不察觉，但他醒来时发觉自己袒露着整片胸膛在一个女子面前，顿时又惊又急，直斥那女子不知廉耻。&rdo;

路映夕听着，唇角不禁浮现浅浅的笑意。虽然片刻就抿去，但慕容宸睿还是感到了些许欣慰，接着再道：&ldo;小范挣扎着要起身穿衣，但却被那女子一把压着，不容他动弹。那女子对小范冷冷地说道，病人就应有病人的样子。说罢又径自检视伤口，上药换干净的纱布，而对着男子赤露的上半身她并未有丝毫的羞赧之色。甚至连朕在场她也毫无顾忌，算得奇人一个。&rdo;

&ldo;她师承何门？&rdo;路映夕出声问。

&ldo;已故老御医之女。能入军营当军医，必要身家清白，身份可靠。&rdo;慕容宸睿顿了顿，淡笑着道，&ldo;王老御医在世时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他的女儿继承了他的衣钵，也遗传了他不羁的性格。&rdo;

&ldo;听起来与范兄似乎很相配。&rdo;路映夕低低叹道，&ldo;不知这位王家小姐会否嫌弃范兄的腿疾？&rdo;

&ldo;她既是学医之人，又怎会歧视伤患病者？&rdo;慕容宸睿温和地凝睇着她，转而道，&ldo;你昏睡甚久，虽有喂你喝药，但必已腹空饥饿。朕先前已命人熬粥备着，你躺下歇一会儿，朕去唤人端来。&rdo;

&ldo;师尊去了哪儿？&rdo;路映夕突然问道，眸光渐又暗下来。

&ldo;为你诊疗之后，前辈大概去寻南宫渊了。&rdo;慕容宸睿深望她，忍不住轻轻一叹，劝道，&ldo;夕，同样都中了箭，小范能挨得过，南宫渊想必也不会有事，何况他本身又深谙医术。&rdo;

&ldo;嗯。&rdo;路映夕低幽地应了一声，并未展颜。心口始终有一股闷堵的感觉，一种近似窒息的疼痛，隐隐幽幽的，侵入四肢百骸。

马车外忽然有一道沉稳的禀告声响起。

&ldo;启禀皇上，属下刚刚收到有一封来自丰城的飞鸽传书，请皇上过目。&rdo;

慕容宸睿弯腰探向车头，驾车的将士恭谨地把信函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