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基本的常识他是有的:首先,这岛上有没有淡水很重要,这决定了他们会不会两三天就死掉。
也就是说,他现在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只剩两天的寿命。
沈忱忽地说:“……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季岸再怎么能掐会算,也猜不到他在一支烟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心路历程:“啊?……”
“你带笔了吗?”沈忱又说。
季岸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如实回答:“带了的。”
“笔借我。”
“做什么?”
沈忱干脆往沙滩上一坐,也不顾湿不湿、脏不脏:“我要写遗书。”
“…………”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少爷在想什么,他思忖了会儿才回话:“运气好的话,这里也可能路过商船,我们就可以搭商船回去,不一定会死在这儿。”
闻言,沈忱倏地抬头,仰着脸看他,满眼的喜悦:“真的吗?”
不得不说,沈忱长得是很讨喜的——他肯定不是那种少女们会一见倾心的帅哥,但却长得很赏心悦目,尤其扬起脸的时候,眼睛里盛着天光,亮晶晶的,非常动人。季岸没有证据,可季岸敢肯定,沈忱绝对是那种去任何朋友家都会被朋友的父母喜欢的类型。
他看着沈忱的双眼,有点不忍心打击对方:“……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实际情况呢?”沈忱维持着那神情接着问。
“实际上……”季岸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再度看向远海,“实际上没有什么商船会经过荒岛群,所以遇到商船的概率很低。”
沈忱崩溃了:“那不还是要死在这儿吗?!”
“……也不是,”季岸说,“在荒岛上存活一百多天的案例比比皆是,运气好点在荒岛上活一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在这儿活一年我还不如死了得了。”沈忱哭丧着脸道。
季岸顺着他的思路道:“那就死了得了?”
沈忱:“你怎么说话呢?你会说点好听的不?”
季岸:“……那你别死。”
就在这时,沈忱口袋里的手机“叮咚”地响了声。这种时刻,手机发出任何一点声响,都像是神迹降临——不管是app的推送还是新的短信,都意味着这荒岛并不是真的完全接收不到的信号。沈忱手忙脚乱地掏手机,激动到手滑,手机像肥皂似的从他手里弹出去,落在不远处。
男人看起来比他冷静多了,像是对现在的情况没有太多担忧似的——实际上只是太困了——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
“是什么是什么!是不是负责人的短信?还是未接来电?!”
季岸一边把手机递回给他,一边淡淡道:“是电量不足10,问你要不要开省电模式。”
“……”沈忱眼里的光就这么消失了,他把手机往沙滩上狠狠一摔,“去你妈的!”
手机陷进柔软的沙子里,无辜的反射着天光。
隔了一会儿沈忱又把它捡回来,抹掉那些沙子,关机,再塞回裤口袋:“……那现在怎么办。”
季岸:“不知道,我也没有野外露营的经验。”
这瞬间,沈忱感受到了绝望。
季岸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抽掉个人感情去看待的话,沈忱承认他是个接近“无所不能”的人。毕竟读书时候会正儿八经预习、复习、写笔记、画树状图……每个科目都接近满分的人确实不多见。也确实很变态。沈忱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季岸的笔记本时的震撼,说那是辅助自己学习用的笔记,倒不如说是手写版教材补充资料。
如果连这样的季岸都对现状束手无策毫无头绪,那他只能返回上一个剧情,继续写遗书了。
男人再抓了抓头发——沈忱发现了,这人觉得糟心或烦恼时就会无意识地抓头发——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先做搭个棚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