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第一时间回应,沈忱又好奇又有点忸怩,不动声色地斜眼过去,偷偷观察对方的表情。但其实对方并没太多表情,仿佛对性向的事也并不在乎。
——何止是性向,这世界上好像就没什么季岸会在乎的事。
沈忱这么想着,下意识问出了口:“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啊。”
“嗯?”季岸没太明白,皱着眉反问回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算了,你当没听见好了……”明明对方还是很淡然,沈忱却诡异的局促起来,也不知该继续说什么好;就在这时,他惊觉外面安静了,“雨停了!”
男人回头看了眼洞口:“好像是,但现在是半夜。”
这下轮到沈忱问“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岛上有没有野兽,外面很黑,你又夜盲,”季岸话说到一般,再打了个呵欠,“我的建议是先睡觉吧,天亮再说。”
沈忱:“牛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
他运气也没那么差
抓鬼游戏玩不了几把就变得无聊,衣服烤得差不多干了后,他们重新穿上衣服,滤了锅干净雨水烧开晾着。
后半夜沈忱靠着洞穴的岩壁睡了个“午觉”,被冻醒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季岸?”他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下意识先叫了男人的名字。但洞穴里并没人回应,正当沈忱以为这人又自顾自走了的时候,他看见季岸躺在火堆边,蜷着腿睡得正香。他精神恹恹地走过去,搓着手蹲在季岸旁边烤起火来。
——口好渴,肚子好饿。
沈忱半阖着眼,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摆在一旁的泡面小奶锅看过去。
他确实是嫌雨水脏,嫌袜子滤出来的水烧开了也怪恶心。可真到了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的时候,干不干净这码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况且他昨晚都已经吃过了雨水煮的泡面。沈忱这么安慰着自己,揭开锅盖,仰头小口小口地喝了半分钟,才终于觉得舒坦了些。
他一直没把事情往坏处想——他隐隐觉得最多在这荒岛上待三天,肯定就会得救;所以熬过这三天就好了,再苦也就这三天。
但就在季岸还睡着,他又冷又还没睡醒的早晨,他莫名有种可能要死在这岛上的感觉。
——不行,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没有一点交代。
沈忱昏昏沉沉起身,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季岸那堆摆放整齐的行李走过去。季岸不仅随身带了笔,甚至还带了好几支笔,滚珠笔签字笔都有。他拿过抓过签字笔,又把那一摞打印出来的资料也拿走,重新坐回火堆旁,曲着腿,开始在资料的背面空白处写遗书。
爸妈:
我被困在一个荒岛上了。
写完这句,沈忱就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长这么大,他还没怎么想过自己要是英年早逝会怎么样。
他握着签字笔,盯着那行字,就像回到了读书时候似的,自然而然地便开始转笔了。虽然沈忱的成绩一直是中游平平,但转笔可是校中翘楚,什么花里胡哨的招数他都会,最沉迷的那段时间,他能边转笔边去食堂,笔永远在他指间绕,不停更不会掉。
虽然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再没这习惯了,但当年的肌肉记忆还在。签字笔在他手指间到处绕到处转,转着转着,遗书的下一句他没想出来,可这支笔却让他觉得很熟悉。
沈忱想着,忽地停了手,握着笔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不是,他高一时候“赔”给季岸的那支笔吗?
这支笔价格不低,金属的外壳,打磨得很丝滑趁手,笔身黑色,笔盖金色,笔尾有一个凸起的金色logo,是国外的牌子。他手里这支,logo已经被磨得有些褪色了,看起来像是被反复摸过。
——他懂,这logo手感老好了,他以前也经常摸。
沈忱很难想象一支笔用十年,毕竟他是丢笔大户,从没哪一支笔能把油墨用完的。
大概是,季岸也觉得这牌子趁手好用,所以又买了几支?
他这么想着,却很难克制自己的思绪跑回从前。
那是运动会之后,季岸生日,他送的礼物。当然,在那之前,他因为老是丢笔,经常用季岸的;然后季岸的笔也被他弄丢了不少。季岸倒没让他赔,就是很讨厌的在他上课悄悄转笔的时候当着全班的面跟老师告状,说他转笔影响自己听课。
这只是他们那三年同桌时光里争锋相对的一小部分,是件很不起眼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