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岸接着说:“车祸,保险金和赔偿款都被那边的亲戚抢走了。”
沈忱:“…………”
季岸:“我妈妈很辛苦,又要赚钱养家,又要照顾孩子;娘家的亲戚也没什么本事,顾不上她。”
沈忱:“……对不起。”
季岸:“以前生病了她也会瞒着,也不敢请假,为了多赚点;她还总是吃榨菜拌饭,我经常说她她也不听。”
沈忱:我真该死啊。
男人的语气很平常,听不出任何情绪;可越是这样,越让沈忱觉得自己口无遮拦地说中了别人的伤心事,对方还在强装坚强。于是大雨也变成了某种情绪渲染的必要手段,在雨水飞溅中,沈忱好几次舔了嘴唇,局促地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会显得比较诚恳。
季岸:“现在好多了,主要是也不用管孩子了,她轻松了不少。”
沈忱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空荡荡的平房,还没灶台高的季岸踮着脚给自己煮野菜的可怜样子:“……那什么我,我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你家……”
他说着,忽地想起季岸以前的地址——他倒是没去过季岸家,但因为都是同学,大概住哪个小区他还是知道的。
那时候沈忱住“华域天府”,是乔城有名的别墅住宅区;季岸跟他家只隔了一条街,住的“白鹭洲”,也算是高档小区,当时的价格也要上万。
“等等,等等等等,”沈忱忽地停下脚,扭过头看他,“你家不是住白鹭洲吗?至于那么穷吗?我记得你家挺有钱的啊?”
男人也看向他:“我也没说我家穷。”
沈忱:“那你说你妈天天吃榨菜?”
季岸:“因为她喜欢吃。”
沈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说得那么造孽,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家吃糠咽菜吗?”季岸勾着嘴角。
“没、没……”他刚才还真这么以为,“是你说得可怜兮兮的,又不是我的问题……”
两个人又继续走,季岸随意道:“不过也没错,跟你家比起来,我家确实是吃糠咽菜的水平。”
沈忱:“又开始了是吧?”
“到了,”季岸说,“看到那边很多藤蔓的地方没有?就在藤蔓后面。”
听见男人的话,沈忱四处看了看,天黑得已经快到他双明失明的程度了:“在哪儿啊,我怎么看不见。……”
直到走近了,藤蔓就在眼前了,季岸伸手拨开那些藤条,沈忱才看见黑漆漆的洞穴。
“……好黑啊。”沈忱下意识往男人身后缩了缩。
“好黑那要不要帮你开个灯?”男人再把藤蔓往旁边退了退,露出一个可供人自由钻进钻出的洞口。
“?”沈忱茫然,“哪来的灯?”
季岸:“知道没灯还不进去,在等什么?等野人给你发电?”
“那我夜盲啊!我看不见!你先进去啊!”
季岸把伞一收,说进去就真进去了,沈忱看着他就像走进了黑洞里似的,人影直接融进了黑色里。下一秒,里面便亮起光来——是打火机微弱的光——季岸朝着他那边举着打火机:“快进来,拿手机出来,开两分钟电筒,我生火。”
作者有话说:
明天再更
赤诚相对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季岸已经变成生火高手。
他三两下架起了随手捡的小树枝,开箱子、拿资料、点火,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沈忱那台可怜手机百分之一的电量都没用到。看着火稳定地烧起来,沈忱望着飘摇的火苗叹了口气:“我好累,我觉得活着好累。”
男人升完火便开始掏行李箱,把里面摆着的东西一件件全拿出来:“怎么,还eo(多愁善感)上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当这是什么生存游戏吗,这么有激情……”沈忱说着,伸出手靠近火堆取起暖来,“你把东西都拿出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