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论他和阎君山什么关系,阎君山的话能断了水仙对自己的念想,也是好的。
水仙站在病床的另一侧,和左离面对面,手指无措地搅在一起,看起开很伤心的样子。
水仙固执地问道,“左大哥?”似乎是一定要左离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水仙瞟向一脸得意的阎君山,声音带着哽咽,“他可是军阀!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以后你们……”
“水仙!”左离厉声打断水仙的话,余光瞄了一眼阎君山,脸色黑得像夜叉一样,水仙再说下去,他怕阎君山那个暴脾气,水仙会吃苦头。
阎君山周身围绕着一种骇人的戾气,看向水仙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厉光,虽然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
左离却感受到了,埋藏在阎君山体内的怒火,已经临近沸点,平静的表面之下,是翻腾愤怒的情绪。
水仙这番明显针对阎君山的话,既然是邱庐教给她的,其中多少带了点个人观点,阎君山是军阀没错,但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动乱局面,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
左离安抚性地拍了拍阎君山的后背,“你先休息一会儿!”
阎君山愤怒的视线从水仙身上移开,乖顺地对左离点点头。
阎君山肩胛骨处的枪伤,虽然已经好了大半,但尚未痊愈,起卧还需要外力,左离扶着阎君山躺回床上,对水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
左离扯过被子,给阎君山盖上,掖了掖被角,“水仙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先睡一觉!”
阎君山鼻音哼了一声,“我犯不上和一个丫头一般计较,都是邱庐看我不顺眼,在水仙面前瞎说的,你给水仙换一个教书先生!”
“邱先生是水仙的老师,而且,你也看到了水仙最近进步很大不是吗?”
阎君山脸色又沉了下来,“你这是在变相地夸邱庐,邱庐对我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上次,差点弄死我!”
左离接着给阎君山顺毛,“你那么厉害,十个邱庐也打不过你啊!”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
这句话,阎君山听着莫名地受用,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面上更是带着得意的神色,顺着话茬说道,“那当然,就他那小身板,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他撂倒!”
“是!”左离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待一会儿!”
阎君山双手紧紧抓着左离的手,像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你要去哪?”
“我出去看看水仙!”
“哦!”阎君山松开左离的手,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眼巴巴地看着左离,“那你早点回来!”
左离笑着点点头“好!”
说明白
左离推开病房的门,没有看见水仙的身影,门口长椅上坐着哈欠连天的周海。
周海站起身,对左离说道,“左先生,有什么事吗?”
左离让周海照顾阎君山一会儿,说自己有事情要出去,交代周海几句,转身走了。
左离在医馆大门口的花坛边上,见到了坐树荫长椅下,正揪扯花瓣的水仙。
左离中规中矩地坐在长椅的另一边,和水仙之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看着往来进出医院的人,沉默着。
他没有额娘,小时候陪在他身边的那些嬷嬷丫鬟,每天循规蹈矩地伺候他,没有同他讲过如何讨女孩子的欢心。
长大之后进了左家寨,接触的都是一些糙老爷们儿,偶有带家属的,也都是些真性情的。
面对心思细腻的水仙,左离心里犯了难,他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让水仙心里好过一点。
水仙就像没看见左离一样,坐在那儿,低着脑袋,兀自揪扯着手的花瓣,花瓣揪秃了,就用指甲一点点地掐茎叶,看起来情绪很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