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离声音陡然抬高,“师宁是在中秋节前一天死的,为什么当时你不把东西送来?”
刘嫂被左离吓得一哆嗦,“我也想送来的,家里收到老太爷没了的消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这也就是人在江城没的,老太爷还有机会把东西留给我,我再转交给你,若是师爷和老太爷都在海阳城,”刘嫂瞥了一眼左离手中的信,愤愤地说道,“师爷看老太爷看的太严,根本不让老太爷和外人接触,这辈子您都甭指望能见到这东西了!”
左离泄气一般地坐在石凳上,苦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老天为何如此捉弄人。
刘嫂一看左离又哭又笑的,心里也不惦记那点赏钱了,“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走的时候,贴心地给左离关上大门。
大门的合上的声音,拉回了左离的思绪,他看着紧闭的大门,突然想到阎君山会为阎方报仇来找他。
一个时辰前,他还能泰然自若地等阎君山来,但师管家的信,彻底打破了这种状态。
他无法面对阎君山,他很难想象,当阎君山上门质问他,为什么和查白那些人合起伙来置阎方于死地,他将如何回答。
对阎君山说对不起,不过是闹了一个大乌龙,杀错了人吗?
左离感觉胸口好像突然凝结了一团浸着毒液的血,正在一点一点地蔓延至全身,刺痛感随之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等阎君山来找他,他需要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他不想见到阎君山那双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睛……
左离骑着马疾驰出海阳城的时候,老天似乎真的是有意捉弄苦命人,适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突然风起云涌,黑压压的乌云快速遮住天际,没过多长时间,大雨像天上银河泛滥了一般,狂泻而下。
八月末的雨,带着刺骨般的凉意,左离就像是没感觉到下雨一样,速度丝毫不减,逃也似地直奔秃顶子山方向。
左离牵着马出门的时候,被周海安排在左离家附近盯梢的大兵,一看这是要走的阵势。
由于周海交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擅自做主,他们不敢拦下左离。只能兵分两路,一路跟着左离,一路立马回去向长官报告。
老死不相往来
分出的那十座城,可以说是从阎君山身上扒下了一层皮。迫于阎君山的高压之下,汪大寿赶在八月的最后一天凑齐了这个月的军饷。海阳城局势暂时稳定下来。
周海带着盯梢大兵的消息,扣响了阎君山办公室门。
阎君山身上盖着外套,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就着骤雨抽打玻璃窗的声音,小憩了一会儿。
周海进来后,阎君山头脑还有些不清明,混强强的,闭着眼睛对周海说,“什么事?”
办公室的光线有些暗,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薄雾,配上冷硬的装修风格,衬得躺在沙发的人影,愈发落寞了一些。
周海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沙发边,犹豫了两秒,轻声说道,“左离,往秃顶子山方向走了。”
“走了!”阎君山沙哑着嗓子,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眼睛微微眯开一条小缝,看向窗外。
阎君山小声嘀咕,“怎么就走了呢?”
阎君山可以心狠手辣地对付查白和师洪彩,也可以阴谋阳谋算尽去对付宋江山。唯独左离,他对左离是又爱又恨,真不知道该拿左离怎么办。
阎君山每次想到左离连同宋江山等人,背后捅他的刀子,他心里就抽痛的厉害。这么多天过去了,痛得让他都有些麻木了。
听到周海说左离走了,麻木的心还是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终归是留不住左离。
走就走吧,阎君山赌气般地想着,反正左离的心也不在他身上,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阎君山翻身换成面朝少发靠背的姿势,继续躺着,瓮声瓮气地对身后的周海说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