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瞧瞧,飞行者的歌让他如此激动。&rdo;科姆轻描淡写地说,&ldo;对岛民来说,听歌就是听旋律,而对飞行者来说,听歌是听旋律背后的故事。我明白你听到这些歌会感慨万千,可是你也为他想一想,丫头,他跟你一样热爱飞行。&rdo;
玛丽斯抬头看着科姆,她很想嘲笑他的智慧。是,科尔看起来陶醉极了,可是只有她知道个中原因。他喜欢的是唱歌,而不是飞行,是歌的本身,而不是它的主题。可是科姆知道什么?笑容满面英俊的科姆所知的东西和他对自己笃定的完全成反比。&ldo;你以为,只有飞行者才会有梦想么,科姆?&rdo;她耳语着问他,飞快地扫了巴瑞恩一眼,他刚好唱完一首。
&ldo;飞行者之歌千千万万,&rdo;巴瑞恩说,&ldo;如果我从头到尾演唱出来,整晚上就过去了,我连吃点东西的时间都不会有。&rdo;他看着科尔,&ldo;嘿,小伙子,当你到了鹰巢岛,你就会知道那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了。&rdo;站在玛丽斯边上的科姆举起酒杯向他致敬。
科尔站起身来。&ldo;我想唱首歌。&rdo;
巴瑞恩笑道:&ldo;啊,我可以充满信任地把我的吉他交给你,唯有你,除你之外,再无他人。&rdo;他站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给安静、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科尔坐下来,有点紧张地拨弄琴弦,咬着唇。他在火光中眨眼,看着玛丽斯,又眨了一下。&ldo;我要唱一首新歌,关于一个飞行者的,我‐‐呃,实际上,是我编的,当时我没在场,大家都知道。不过我听过这个故事,而且,呃,它是真实的。它应该被写成歌,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写过。&rdo;
&ldo;好啊!快唱出来,孩子!&rdo;岛民们热情期待着。
科尔笑着,又看了玛丽斯一眼。&ldo;我给它起名叫渡鸦的陨落。&rdo;
他开始歌唱。
他用出色的嗓音将这首歌唱得清晰又纯粹,就像当时渡鸦纵身一跃的场景重现一样,玛丽斯睁大眼睛看着他,敬畏地聆听着。他的歌唱恰如其分,犹如亲临现场般抓住了那种感觉,当她看着渡鸦从死亡线边飞走,那折好的飞翼突然射出银亮光芒时复杂纷乱的感觉。她对渡鸦天真的景仰在科尔的歌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歌里,渡鸦是一个光荣的有翼的王子,全身黑色、目空一切、狂傲大胆,就像那时候玛丽斯对他的印象一样。
科尔有歌手的天赋,玛丽斯想着。&ldo;你说什么?&rdo;科姆低头看着她,询问道。玛丽斯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已经说出了口。
&ldo;我说科尔。&rdo;她低声回答,此时歌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正好跳入她的耳朵,&ldo;如果他有机会的话,他能成为一个比巴瑞恩更棒的歌手。这个故事是我告诉他的,科姆,还有其他的很多故事。我们都看到渡鸦玩他的小把戏,不过谁能把它写得这么动人?只有科尔,他真是个有天赋的歌手,天生的。&rdo;
科姆自满地朝她微笑:&ldo;完全正确,明年我们能在歌唱比赛中彻底打垮东方人。&rdo;
玛丽斯看着他,愤怒的感觉瞬间涌上:他完全没理解到重点,完全!屋子那边,科尔正看着她,用眼神询问着。玛丽斯点头示意,于是他骄傲地咧嘴笑着。他干得非常漂亮。
于是她决定了。
正在此时,科尔还没来得及唱下一首歌,鲁斯走了过来。&ldo;差不多了,&rdo;他说,&ldo;唱完了说完了,热情地吃喝也告一段落吧,现在该严肃点了,别忘了,风暴在门外等着。&rdo;
人们严肃起来,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那被遗忘了许久的风声,似又重新填满了整个屋子,玛丽斯听着它,抑制不住颤抖。
岛长走上前来,怀着庄严的信仰将飞翼捧在手上。他诵读仪式上的话:&ldo;此飞翼长期服务于安伯利岛,将我们与风港的其他住民相连,从星际航行者手上代代相传,第一位使用它的是星际航行者的女儿玛瑞恩,然后依次传给女儿杰瑞,儿子乔、安妮、弗兰、丹尼斯……&rdo;诵读家谱持续了很长的时间。&ldo;……鲁斯和他的女儿玛丽斯。&rdo;玛丽斯的名字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议论的涟漪,她并非一个真正的飞行者,照理说她的名字不该出现在族谱中。他们夺走她的飞翼,仅以念出她的名字为补偿,玛丽斯苦涩地想着。&ldo;现在,飞翼的继承者,年轻的科尔将延续飞行者的辉煌,延续其他飞行者们世世代代致力的高尚使命。现在,所有小安伯利岛的居民们,用我们的手触摸他的飞翼,用我们的声音祝福他,&lso;好好飞,科尔!&rso;&rdo;
岛长将折好的飞翼交给鲁斯,鲁斯拿过它们,转交给科尔。科尔僵硬地站在那里,吉他放在脚边,整个人看上去苍白而瘦小。&ldo;新飞行者诞生的时候到了,&rdo;鲁斯说,&ldo;在此,我传递飞翼,在此,科尔将接受它。好了,站在屋子里捆皮带是个很蠢的主意,我们去飞行崖见证男孩成为男人的时刻吧。&rdo;
点火炬的人和飞行者都准备好了,大家离开了宴会厅,科尔被尊在岛长和他父亲之间,飞行者们紧跟着火炬手,玛丽斯和其他岛民远远地跟在后面。
这一小段路走了十分钟,人们步履缓慢,伴随着超凡脱俗的沉默,旅途的终点是飞行崖顶一块粗糙不平的半圆形平台。鲁斯站在平台边,用他的独臂为自己的独子捆绑飞翼,并拒绝任何人帮助。在他展开飞翼的时候,科尔面如白纸,站在飞行台上无法挪动脚步,望着眼前的深渊,在那里,黑色的海浪凶猛地拍击着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