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频闪,但就在岑清立刻起身,准备启用备用光源的时候,又忽然恢复了正常。他站在房间内,一根藤蔓在身边警觉地扬起身体。耳麦中传来顾善寻的命令,“所有成员,先到主控室来。”-“刚才接收到了地面的新消息,任务的时间缩短到25天,而且——我们找到了这艘飞船的航行日志,我认为大家有必要都看一看。”闻昭站在控制台前,表情凝重。点开一个文件后,他提醒道,“日志的录像带已经损坏,但里面的内容……”他没有多说,按开画面。所有人都看过去,一片滋滋啦啦的黑白雪花后,画面渐渐出现灰青色的色调,那是这艘飞船的金属光泽。画面似乎是人拿在手中记录的,人像未露,人声先出,有人在争吵,记录者远远地站着。“别和他们说话!”“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他已经死了——”“他就站在这里——站在你我面前,这还能有假吗?”“你出现幻觉了!这里什么都没有!”“那是一棵植物!我的天,它绑架了你,我现在就申请救援——别过来,不——”似乎有人在躲避的时候带翻了桌椅,紧接着其他人打斗起来,记录者的声音和滋滋啦啦的声音合并起来,尖锐的仿佛异生物在鸣叫。“已经疯了,所有人都疯了……不要来……不要来!!”在崩溃的喊叫下,画面倏忽停止,闪动成黑屏。室内一时静寂无声。闻昭抬头扫视每一个人,表情严肃,“他们在录下这段日志的时间氧气已经不充足,二氧化碳含量增多,相当一部分船员出现了幻觉——可能是看到亲人、朋友,亦或者是和动物、植物说话。”“甚至因为情绪问题,出现互相攻击现象。”“现在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任何一项感官出现异常?”11断电日志视频中混乱、疯狂的争吵和记录者几乎崩溃的,最后一句清醒的言论,几乎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岑清看着画面闪过的诡异雪花,心里模模糊糊的诡异感受似乎想要窜出头来。几乎没人开口,空气温度仿佛瞬间降至零点,冰冷又粘稠。岑清咬着唇,脑海中是最近观察到的各种不知道能不能说的细节。段阳、闻昭、顾善寻,还有其余的飞船成员……说实话,自从他踏上这艘飞船伊始,就能感觉到有什么无法甄别的存在正在暗搓搓地变化。“……没有。”有人打破了良久的沉默。岑清抬眸看去,这个人他认识,男人五官是典型的英挺俊美长相,在岑清记忆中,他的眼睛闭合,正有黑红色的鲜血从眼角向下流出,整个人淹没在核心装置的冷凝液中,像早已死去的尸体。可段阳说他只是晕了,男人也在后来苏醒过来,继续任务。此时这个人眼睛睁开,谈话间也是十分正常的模样。他似乎注意到岑清的目光,友好递过来一个笑容,只是岑清却看到他眼珠中无尽的静寂,宛若覆盖一层鲜血的宇宙深空。岑清指尖向后蜷了一下,下意识避开和他对视。男人伸展手臂,似乎不太在意闻昭的话语。“队长,飞船含氧量一直维持在正常数值,不用太过担心……”他忽然顿住,一双向下流淌猩红的眼珠转向了岑清,似乎带着笑意,“不过我看视频里面似乎有‘疯狂的植物’发生了变异,岑博士还是小心一点。”他像是提示,又或者只是随口一说。岑清这次没再和他对视,灼灼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岑清低头抿着红茶,像是看不到男人一般。“没意思……”那人嘀咕一声。剩下的队员也没有说出现幻觉的,闻昭得到口风,也没有为难大家,将人都放回了原位。岑清因为自己的植物培养舱刚刚电源闪烁了一下,在所有人离开后凑上前去。“植物培养舱刚刚发生了光源阻断。”他解释来意,“我担心对种子的生长状态不好……”这一批种子都是极其依赖光照的生物,如果没有光照,岑清不知道它们会长成什么样。闻昭调出飞船上所有电路的汇流数据,眉梢微扬,“没有,”他点了点岑清房间的地图,“这里一直是主电源供应,除非主控室计算机停机,不然不会出事……”他说完,微微一顿。狭长幽深的眼眸看着岑清,里面仿佛漆黑的游蛇在深冷潭水下扭动,看起来夸张又惊悚,岑清浑身激起一层寒毛,错眼再观察时,却又消失不见。闻昭的眼珠漆黑如墨,仿佛一直注视着自己。嗓音低沉,“你出现幻觉了吗?”岑清轻轻咽了一下。……刚刚,那算吗?对着本人的面说——刚刚我感觉你有些奇怪——而且,这种奇怪其实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有些苦恼,又带着点害怕的抿起嘴唇,红软的唇瓣被碾地薄薄的。“……没有……吧。”他犹豫地小声说着。闻昭低叹一声,左右无人,他捏起了岑清的手腕,牵引着岑清懵然的走过来,掐着腰把人按在大腿上。闻昭的脸突然凑近,岑清因为刚刚在他眼中看到害怕的景象,避开和他的对视。“诶……诶?”忽然就坐在别人大腿上,岑清都没反应过来。他被按着贴近男人的胸膛,耳畔传来低低的哄声,“这几天有点忙……一直没有主动找我的男朋友……”他这话可真是怪极了。说的好像岑清很喜欢他似的,让岑清有一种莫名的错乱感。岑清眨了眨眼睛,推开男人肩膀,试图空出一块安全距离出来。“我没事呀……”他似乎不解地,用那双瞳白分明的眼睛细细瞅着闻昭的脸,好像在判断什么似的——可惜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你,之前是你……”他吞吞吐吐,脸颊都泛起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你非要找我做男朋友的呀……”这次岑清终于看到闻昭脸上起了变化。非常清晰的,从一种冷漠中分出温和的状态,变成宛若深渊诱人的裂口,黑眸下翻涌起无边的危险浪潮,几乎将岑清溺毙。“你说什么……”他似乎在揣摩某种心理状态,声音低的岑清都听不清。短短几秒后,岑清明显感到闻昭掐握他的力度变大了。闻昭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那副岑清要上飞船时,忽然出现在他身边,把人按在墙上亲吻的迫切样子,他钳住岑清的下巴,忽然落下一个吻。“嗯唔……嗯嗯?”岑清反应不及,被揽着腰嵌进男人胸膛中,闻昭的力气太大,几乎像是某类不易折断的绳子将他牢牢捆在这里。纤长的眼睫毛不断忽闪,升起泪光水意。岑清嘴唇都被撞出微微的红肿,唇珠充血后精巧又可爱,被闻昭舔过一下后,忽然不住舔咬着,几乎像从未尝过这般甜美的柔软唇舌一般。岑清被闻昭突如其来的亲吻搞蒙了。闻昭舌尖有些凉,带着从前根本没有的砂砾感,刮得岑清口腔黏膜一阵阵酸软,眼尾漫开湿艳的红意。“唔、唔唔……你!”好不容易挣脱开,他气喘不匀,声线都发抖,“……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啊?”还不如开头那几天两人相敬如宾的好日子呢。而对于岑清的控诉,闻昭却是将大拇指按上他的唇瓣,以动作作答。他摩擦着柔腻的唇瓣,那软的像奶油一般,好像再大力气就能推开化在掌心的唇,让他似乎有些兴奋。“真想吃到身体里。”一声低缓的、字音清晰但莫名不像从喉咙里窜出来的话语,仿佛自某处空气幽幽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