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樾道:“去他家搜查,若能找到丝线自然罪证确凿,但若找不到,怕是打草惊蛇,一卷丝线,他如果有心再藏,或索性直接丢了,那就万难寻觅了。”若凶器是一把刀一把斧子,无论怎么藏都不好毁。那丝线不一样,虽然坚韧不断还是怕火,再不济,拴个石头往随便那条河里一丢,透明的东西,火眼金睛也无可奈何。“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过去监视跟踪。”夏樾道:“在案件未明之前,不允许他离开京城。”叶彩唐立刻道:“大人想的周全。”这一通折腾下来,天也黑了。林母在家中时刻想着女儿更寝食难安,只觉得那屋子是一会儿也待不下去,索性便卷了铺盖过来投靠叶彩唐。夏樾吩咐过,林母的住处早已经收拾好,叶彩唐很高兴,一个人愿意走出来,愿意接受工作,那就是愿意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叶彩唐正和林母在房里说话呢,夏樾匆匆推门进来。现在天气不冷,叶彩唐除非晚上休息,并不习惯锁门。六扇门若是再不安全,那就只能搬到皇宫里去住了。叶彩唐吓了一跳站起来:“大人,怎么了?”“夏大人。”林母也吓了一跳。见林母在,夏樾定了定神:“林婶来了,去伙房看过了吗,可还习惯。”那有什么不习惯,林母连忙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夏樾平静道:“小叶在六扇门当差,安置好家属是应该的。要不然,她做事也不安心。”林母也不傻,一见这么晚了,夏樾来的那么急,知道有正事儿,连忙便说累了,告辞离开。林母一走,叶彩唐忙道:“怎么了?是不是金正利跑了?”她现在就担心这个,按照她的习惯,有嫌疑应该先抓回来,在六扇门里等着调查结果才对。夏樾将手里的一卷东西放在桌上:“你看。”叶彩唐一看,这不是海望天老先生给他们的丝线吗?再一看:“不对,这不是海前辈给的,他给的没那么长一卷?”夏樾道:“这是金正利的。”她回来了叶彩唐心里一喜:“找到凶器了?从金正利手里找到的?”这要是找到了,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要省多少事儿啊?但叶彩唐看夏樾的神情有一点凝重,完全不是案件有重大进展的时候,应该有的轻松和喜悦。夏樾沉声道:“金正利畏罪自杀了。”叶彩唐惊呆了:“啊?”夏樾点了点头。叶彩唐忙道:“他怎么死的?不是派人去盯着他了吗?”夏樾也有点头痛的样子,捏了捏鼻梁:“去盯梢的人回来说,他们到了以后,是看着金正利从屋子里出来,和邻居说了话又回去的。”“可是天黑之后,金正利的屋子一直没有点灯,也没有再听见声音。他们觉得不安,便偷偷的过去看一眼,只看见金正利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叶彩唐道:“死因是什么?”“服毒。”夏樾道:“金正利七窍流血,是服用砒霜致死的。装着砒霜的药包就在床边,他手里握着这一团丝线,墙上还写了几个字。”“什么?”“她是我杀的,她来找我了。”叶彩唐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夏樾也不知,他道:“夜里冷,你带件衣服,我们现在过去一趟。”叶彩唐不但带了衣服,还带了粽子糖。出了六扇门,却没在门口看见马车,只有夏樾骑着高头大马,刘沙也骑着马,还有几个捕快,都骑着马。叶彩唐四下一看,我怎么办?果然应该要学会骑马的,但这也不是说学就学会的,入职培训还要半个月呢。“过来。”夏樾冲着叶彩唐伸出手。叶彩唐疑惑走过去。夏樾道:“我带你。”“啊?”叶彩唐第一个反应是不太好吧,那不就是领导副驾驶,不是太合适吧。领导开车你唠嗑,工钱还想不想要了?夏樾面无表情道:“那你跟着跑?”叶彩唐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夏樾的手。开的什么玩笑,跟着马后面跑,这是人能说的出来的话吗?夏樾略一使劲儿,叶彩唐便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可惜没飞多高,又被拽了下去,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夏樾的身后。“走了。”夏樾一声令下,纵马先行,众人纷纷跟上。虽然是六月,夜风也凉爽,叶彩唐躲在夏樾背后,不用缩头缩脑也被挡的严实,只觉得根本无需多带一件衣服。不过开始的时候,她尽量和夏樾拉开距离,挺直肩背正襟危坐。跑起来就不行了,飙车还能拽个车门把手,飙马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固定身体,只好小心翼翼的抓住夏樾的衣襟。“大人。”叶彩唐道:“我可以抓着你的衣服吗,不然我要掉下去了。”这可是你非要带我的,可不是我想占你便宜的。夏樾的声音在风中四平八稳的传来。“可以,抓紧了,掉下去不算工伤。”这也太惨了,叶彩唐立刻死死的抓住了夏樾腰身两侧的衣服,她不能保证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但是,她可以保证如果掉下去,自己绝对不是一个人。别说,夏樾看起来挺彪悍一个男人,腰还挺细的,果然是习武之人,衣服不贴身,看不出身材好。幸亏夏樾不知道默默不出声的叶彩唐在他身后想什么,要不然的话,一定会把她丢下去,让她跟着马儿跑。夏樾派去盯梢的捕快正站在金正利房间门口,一见他们来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夏樾也察觉到了,便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那人摇摇头,搓了搓胳膊:“没,没事儿,就是看着墙上那个字,感觉怪渗人的。”叶彩唐不怕,下马便进了门。果然,只见金正利躺在床上,眼睛圆睁,七窍流血,床边放着个纸包,纸包里还有一些白色粉末。刘沙将纸包拿起来辨认了一下,道:“大人,确实是砒霜。”盯梢的人道:“我们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金正利还出来收了衣服,和邻居说了话,他那时候一切都很正常。然后他进了屋,我们发现屋子里没动静,我们进屋查看,大约中间也就隔了一个时辰。”夏樾道:“这一个时辰里,你们是否离开过?”“绝对没有。”那人道:“也绝对没有人进去过,后来我们检查了屋子,只有金正利一个人在。房间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金正利侧身躺在床上,枕着枕头,盖着被子,被子是一种半压在身下的纠缠状态,应该是在毒发的时候痛苦翻滚造成的,其他的地方都很整洁,没有半点被翻动,打斗留下的痕迹。刘沙不由的道:“真是见鬼了,金正利这个是自杀了。”不说还好,刘沙这话一说,盯梢的人脸色更难看了,他小心翼翼指了指墙上。其实不用他指,只要不瞎的人一进房间便都看见了。墙上写着血红的一行字。她是我杀的,她来找我了!叶彩唐第一反应是走了过去:“这红字是用什么写的?不是血吧。”看起来不像,而且金正利也没有大出血的伤口,床上的被子枕头也没有沾染上大量的血,如果墙上的字是用血写的,是不是人血,血是从哪儿来的?夏樾用手沾了一点:“是朱砂。”金正利常给人做法事,要用朱砂写黄符,家里有朱砂不奇怪。夏樾道:“刘沙,去找金正利平日写字的账本,黄符,核对一下字迹是否是他的。”刘沙应着。叶彩唐将随身带来的箱子打开,戴上自己的小手套,戴上自己缝制的口罩,拿出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