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樾心里觉得这是不对的,但是无话反驳。人性就是如此。“人是趋吉避凶的,自然就会选择什么对自己有利,何况还是自己的父亲。那更是有绝佳的理由。”叶彩唐并非是信口开河,人性凉薄,她做了许多年法医,看了太多世态炎凉,有些人性的扭曲无法想象。“就算这个父亲曾经伤害了母亲,但实打实的利益面前,伤害会渐渐淡忘。而做母亲的,有时候也会为了孩子考虑,忍气吞声。”叶彩唐道:“特别是在傅盛的父母过世后,如今金正利不求回报,默默无闻的送钱,他会被感动就很正常。”这是可能性的一种。但另一种,是傅盛这个人贪得无厌,凉薄心狠,利用金正利的内疚和感情,做一些事情。夏樾道:“傅盛是一个嫌疑对象,我会让人跟着他的。不过我看他刚才吃惊的模样,至少不是威胁金正利自杀的人。他对金正利的自杀也很意外。”两人说着话,离开面馆。一时分头调查的人都回来了,最有嫌疑的,果然是这个傅盛。虽然大家对傅盛长的和金正利像不像还有分歧,但和金正利有关,这一点意见都相同。傅盛的资料不用查,叶彩唐去隔壁杂货店里买了一堆各种各样的东西,和老板娘聊了一会儿,基本上就什么都知道了。叶彩唐回来,一边给大家分零嘴小玩意儿,一边道:“这个傅家啊,说是夫妻俩成婚了好些年都没孩子,然后突然有了。有了孩子以后,好像也有了财运,本来这铺子是租下来的,突然就买了下来。”这一听就不大对对劲啊。叶彩唐又道:“夫妻的关系倒是还不错,虽然都是沉闷的性格,也不见什么吵闹,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傅盛和父亲的关系,也没什么问题,他们父子俩性格差不多,都是内向沉闷的,干活儿多说话少。”刘沙的八卦之魂熊熊闪烁:“本来小叶说傅盛和金正利长得像,我还觉得牵强了。但是这么一说,很有可能啊。这不明摆着他爹不能生,他娘和金正利有了他,然后大家心知肚明,金正利出钱,他爹得儿子吗?”乱七八糟的关系,但是理一理就顺了。如今傅盛父母都过世了,金正利也过世了,又不是什么名门贵族,豪门世家,就算是有什么闲言碎语,也不过背后闲谈时说上几句,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正说着,有盯着面馆的人匆匆来报。“大人,傅盛出门了,急匆匆的走了。”大家都知道傅盛肯定坐不住,得到金正利死讯,是一定要去看看的。但是捕快又道:“他走的方向,不是去金正利家的。”这就奇怪了,这个节骨眼上要去哪里?“跟去看看。”夏樾起身跟了上去。傅盛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虽然走一段路就要警惕的回头看看,但又如何能发现跟踪的六扇门捕快。只可怜了叶彩唐,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被夏樾带着跑外勤。傅盛走着走着突然回头,叶彩唐根本来不及躲开,眼见着就要被发现,突然领子被拎了起来。然后嗖的一声,叶彩唐感觉自己脚下一空,飘了起来。再落下,已经是在三米之外,躲在路旁的巷子里了。夏樾松开手,面色如常。叶彩唐不恐高,不害怕,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还是诚恳的道:“大人,我不是麻袋,下次不要这么拎着我了。”大庭广众,我不要面子的吗?一味好药夏樾对于叶彩唐的要求不置可否,但是想了想道:“对了,今天晚上,教你骑马。”“啊?”“啊什么?”夏樾不满:“以后出门是常有的,你一直打算要我带着吗?”叶彩唐叹了口气,活到老学到老,她又要点亮新的技能点了。傅盛匆匆忙忙的出门,却不是去金正利的住处,而是一路进了村,到了一户人家门外。“砰砰砰的。”傅盛使劲儿的敲着门。这是哪里?远处的众人面面相觑。傅盛砸了几下门之后,有人来开门了。是一个颤巍巍的老妇,身体不好的样子,走的很慢。门只开了一个口子,傅盛就直接挤了进去,差点把老妇给撞倒了。傅盛也不理站在一边的老妇,就往里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喊:“杨友昌,你给我出来,杨友昌……”“你是谁啊。”老妇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傅盛已经一下子将门给推开了,一边喊一边走了进去。老妇在后面喊:“阿昌不在家,你是什么人?”这竟然是杨友昌的家,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为什么傅盛会气冲冲的去找杨友昌,那必定是知道什么。杨友昌是金正利的大弟子,林玲受害那日,他也在孟家老宅,但是连金正利他们都没有找到杀人动机,就更别提他的几个弟子了。只是如今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远处看了一会儿,杨友昌是真的不在家,傅盛没找到人,又怒气冲冲的出来了。出来之后,傅盛心里实在不顺,又转头回去,指着杨友昌的母亲道:“你儿子,害了,害了我……害了他师父,他要偿命的。”说完,傅盛怒气冲冲走了。杨友昌的母亲又着急,又害怕,但是身体不好走路也不太利索的,追上来两步,根本追不上,只能在后面喊:“你是谁啊,阿昌怎么了你说清楚。”夏樾一见傅盛走了,吩咐刘沙:“拦着他,把话问清楚。”叶彩唐道:“杨友昌不在家,我去看看他家有没有什么线索。如果他在金正利那里得了钱,很有可能就藏在家里。”夏樾道:“我陪你去。”叶彩唐本来想说不必,但是想想,看杨母这样子也不知道什么,跟她聊怕是也聊不出什么。多去几个人,一个人拖住杨母,其他人也好翻一翻看一看。这么一想,不但夏樾去了,还跟了两个人进去。杨母没追上傅盛,正胆战心惊的往回走,看见叶彩唐几人过来,心里一抖。“阿昌不是真出事了吧。”杨母自言自语。说起盘查问话,夏樾手下都是老手了,三两下就把事情说清楚了。也无需吓唬什么也不知道的老人家,捕快道:“你儿子杨友昌的师父,金正利被人害了,官府来调查一下情况。老人家你别怕,就是随便问几句。”杨母还是怕,但是怕也没办法。不过之前她已经知道金正利死了,现在倒是也不吃惊。叶彩唐和夏樾也进了院子,见杨母没注意,进了房间。杨家是真的穷,说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屋子里虽然收拾的干净,但装饰一概全无,素净的只有几件必须的家具。两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出房间的时候,只见一旁的厨房里,咕嘟咕嘟的在煮什么东西,像是煮开了。家里就杨母一个人在,可别问话问的人忘了厨房,失了火。叶彩唐忙推开半掩的厨房门,看见炉子上火亮着,放着一个陶罐,里面咕噜咕噜的,正烧着什么东西,一阵阵的味道散了出来,是中药的味道。“杨婶,炉子开了。”叶彩唐连忙对外面喊一声,然后看了下灶台上,拿了一块抹布垫着手,将陶罐里拿了起来。不管杨友昌是不是凶手,和凶手有什么关系。一个一身病的老太太,也是可以顺手关怀的。杨母一听着叶彩唐喊,这才想起来自己炉子上还熬着药,连忙走了过来。中药的味道无论什么时候闻都是那么清新,叶彩唐捏着鼻子看杨母倒药,顺口道:“大婶你天天吃药啊?”看这熟练程度,不是一回两回。之前杨友昌也说了,他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所以金正利格外优待他,有活儿要是需要的人不多,都是第一个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