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统和刘沙问了好几家,果然有人知道静心庵。“静心庵的如慧师太,是个慈祥的出家人。”农妇将众人迎进院子:“去年我男人去山里采药,不小心摔伤了腿不能动弹,被如慧师太路过遇见,还是她给处理的伤口,然后找人抬去了庵里养伤,又出来家里报信。要不然的话,说不定就被野兽给吃了。”听起来是个乐于助人的出家人。这正好了,众人正想了解一下这个如慧师太,当下王统给了钱,在老乡家里吃一顿饭。山里的农家都不富裕,王统随手给的钱就够他们一年收入,农妇十分高兴,竭尽所能的准备了不少吃的。自家地里种的菜,萝卜圆子,腊肉,咸鱼,珍藏的干菇和干笋,虽然没什么大鱼大肉,但众人都饿了,也吃的有滋有味。叶彩唐更是吃出了曾经的感觉,看着自己这身衣服,十分感慨。吃完饭,农妇非常详细的给指了路,还准备了一包干货,请顺路捎带给如慧师太。王统道:“看来这如慧师太真的是个慈悲的修行人,我们这一趟怕是白跑了。”叶彩唐并不同意王统的这句话。很多看似慈悲人,也会干阴狠事。杀人犯念佛的她见过许多,比起普通人,大约他们更需要菩萨的宽恕,更害怕死后会下地狱吧。不过叶彩唐只是道:“怎么会白跑呢,我刚才都看见有野鸡了。”叶彩唐就是这样一个说实在话,做实在事的好姑娘。静心庵果然隐在山林深处,虽然农妇指的路是最近的路,但一路翻山越岭,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在不远处的山坳中,看见一个寒酸的庵堂。这庵堂建在山坳中的一处坡地,一个不大的院子,总共只有四间屋子。晚霞中,能看见院子里晾着补丁叠着补丁的衣服,晒着菜干豆角……这真的是一个非常清贫的修行之地,这位慧如师太,看起来真是个世外高人。叶彩唐道:“尼姑庵里都是女眷,你们这么多男人这会儿过去,会不会不好?”如果是一个受伤的村民,庵堂一定会留人养伤。但这么多人,想收留也住不下,半夜在山里,赶人又太残忍,这是叫人为难了。何况他们手里还拎着东西。“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过夜。”夏樾摆摆手:“你怎么想的,打算在静心庵院子里烤肉吗?你是觉得出家人真的不打人吗?”叶彩唐缩了缩脖子,佛家还有斗战胜佛呢,要是惹急了,大约是打的吧。好在此时天不冷,风也不大,为了避免烤肉的味道飘进静心庵,玷污了佛祖,他们特意找了个下风处,靠着水源的地方。大约是他们人多动静大,野兽闻着味儿就先避开了,一路走来也没见什么大家伙,只凑合打了三只野鸡,抓了一只野兔,配着农妇热情的让他们带着的饼,也足够了。地方清理出来,王统和刘沙拎着野鸡和野兔去水边清理,叶彩唐和谢止在周围捡拾柴火。夏樾是大人,谁也不敢使唤,怡然自得的站在山崖边,装作深沉的凝望四周。好在今夜月明,山中也不是很黑,叶彩唐这几年也没少捡柴火,算是熟练工的,并不觉得多难。只是捡着捡着,听到嗤拉一声。“怎么了?”谢止忙道:“没事吧?”叶彩唐郁闷撩起衣摆看了看:“没事儿,勾着树枝了。”所以说她坚持穿自己的破衣服来是对的,这衣服是粗布的,结实耐折腾。夏樾给她买的那两件,怕是到不了这儿就都挂破了。很快就捡了一堆柴,王统和刘沙也将收拾好的野味拿回来了。点了火,火堆很快烧了起来。叶彩唐坐在火堆旁,一边往里面放柴,一边有点伤感。“怎么了?”夏樾还以为她是因为捡柴划破了衣服伤感,安慰道:“你这衣服在我看本来也该扔了,回去赔你一件。”叶彩唐叹了口气:“大人,我要说,我是为了全天下的人民生活的艰辛劳苦而伤心,你信吗?”……叶彩唐很真诚,可大家确实不太信。不过不要紧,何以解忧,唯有美食。很快叶彩唐就啃着鸡腿满血复活了。这时候,一直站在山崖边的夏樾突然道:“你们过来看,庵堂里有情况。”他们这个地方选的很巧妙,虽然点着火堆,可是从上能看见下,从下却看不见上。静心庵里的人也不会想到有人在此处过夜,不会注意观察。叶彩唐几人忙走过去,便看见庵堂房间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拿着火把的人。那人站了一会儿,让开路。又出来一个人,那人背上还背着一个人,毕竟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但是那人动也不动,似乎是昏迷了。王统道:“不知是否有人受伤生病,大人,要去帮忙吗?”夏樾摆了摆手,还没说话,只见前面拿着火把的人,从墙边拿起了一只挖土的铲子,然后一前一后的,一起出了庵堂的门。佛堂还是魔窟王统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是要干嘛?”如果是有人生病需要紧急送医,需要拿铲子吗,总不能解释成是害怕路上遇到野兽用来防身的吧,如果是那样,从厨房里拿把砍刀不是更好。众人心里,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谢止不由道:“没想到这还是个黑店啊,不会看起来是个庵堂,其实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吧?”至少眼下的情形,确实是有一点像的。看不见脸,但是能看的出来,一前一后的两个人都是女子,这庵堂这么小,之前农妇也说,就如慧师太和她的一个弟子。夏樾道:“你们跟着去看看,暗中观察,先不要打草惊蛇。”王统和刘沙应着,立刻去了。夏樾道:“现在庵堂应该无人,我们去看看。”他们选的这个地方好,路也已经看好,虽然风吹不过去,但走过去不远。对方拿着铲子,十有八九是要将人挖坑掩埋,需要一些时间,不会那么快回来的。叶彩唐又一次庆幸自己穿的是一身破衣服,就算黑暗中在林子里行走,也不害怕变得更破。王统和刘沙悄无声息的去了,夏樾也带着叶彩唐和谢止,进了静心庵。叶彩唐看着谢止在山中行走自若的样子,突然提出一个问题。“谢哥,你会武功吗?”谢止自然道:“会一点,怎么了?”“没事儿。”叶彩唐羡慕,又郁闷。都是人,谁也没多长一双翅膀,凭什么他们就会飞来飞去?不科学啊,不合适啊。叶彩唐嘟嘟囔囔,自言自语:“我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什么……”夏樾已经推开了庵堂的门,听着叶彩唐好像在说话,回头问她。“没什么。”叶彩唐摇头。我早晚有一天要解剖一个会武功的,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谢止接话道:“小叶想学武功。”“想学武功?”夏樾没感觉到叶彩唐深深地怨念,就事论事:“这会儿学来不及了,而且你也吃不了那苦。学骑马哭的半个京城都听见了,要是学功夫,一定会有老百姓去六扇门吊一排告你扰民的。”谢止:“噗。”没想到夏大人看起来一身凛然正气,其实如此毒舌啊。“大人,我一定会尽快学会骑马的。”叶彩唐咬牙切齿道:“要是学不会,我就去六扇门口吊一排。”夏樾很奇怪:“你一个人怎么吊一排,再说,吊一排就能学会了?”叶彩唐道:“虽然学不会,但是全京城都可以看见六扇门是怎么逼死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姑娘的。”老实巴交四个字把夏樾雷的外焦里嫩,以至于都无心再追问怎么一个人吊一排,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安抚道:“你别冲动,慢慢学,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