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樾道:“有没有查出王希的身份,和平时来往的,有什么什么可疑的人?”谢止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得都是字。然后一翻:“大部分都是正常的,他不单收如慧的货,还做其他倒买倒卖的生意,可黑了呢。但是有一点,我查到他父亲曾经给惠妃府里当过差,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和如慧师太搭上了关系。”“那渊源还挺深的。”叶彩唐道:“难怪呢,当年惠妃娘家的人,现在是不是很难找了?”很多官员都会把家中女儿送进宫中做妃子,得宠了皇上喜欢了,确实会一荣俱荣,成为家族的助力。但凡事都有两面,失宠了做了蠢事了,也会连累家族。惠妃会被安排出宫为尼,可见家族本也势微,不能为她提供依仗。她出事后,娘家难免受到牵连,被新帝很快寻了个理由远远打发了。树倒猢狲散,府中那么多家丁,丫鬟,小厮,婆子,管事,有一些跟着走了,有一些留了下来。不过三十七年过去,留下来的那些,也已经无处可寻。“肯定是难找了,而且除非找到惠妃贴身的,兴许还能知道一二,要不然那边边角角的,找到也无用。”那就更难找了,叶彩唐连连点头。夏樾喊过老詹,让他将看见凶手的样子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描述出来,谢止哗哗哗的画着。画几笔,他就看一眼叶彩唐。叶彩唐只觉得莫名其妙:“谢哥你为什么总看我,凶手和我长得像吗?”就算要找一个参照物,也不是女的就行吧,盯着她干什么?“哦,没有,就是想事情的时候,习惯性的随便看看。”谢止虚弱的的解释了一下。他不敢说,上次画人像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叶彩唐,画几笔叶彩唐就赶人,他现在都有点阴影了。虽然看起来谢止不太老实的样子,叶彩唐也没有深究,哦一声就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有过,自有师父教训。很快,凶手的画像就画了出来。夏樾和叶彩唐一起看过去。“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啊。”夏樾和叶彩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在哪里见过。但是在哪里见过?不是在南山。夏樾猛地站了起来。“王希家的隔壁。”“对,这是王希家隔壁的邻居。”叶彩唐一拍大腿:“这是王希家隔壁的邻居,去王希家里那一天,隔壁不是有个热老伯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身后院子站这个女子,就是这个人。”所以南山是找不到这个人的,因为她根本就不住在南山。顿时叶彩唐觉得这两日的奔波有点冤枉。但夏樾随即又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这人确实是在王希家隔壁,但若是如此,车夫邹超的死又是为什么?”“她肯定去过南山。”叶彩唐道:“别忘了还有王希死亡现场的树叶。”就是那片树叶,引他们去了南山。“凶手住在京城,但是去过南山,这不矛盾。她可能是先去了南山,找如慧,没找到,然后火速回到京城,再一路去追王希。”这一切就完美的圆上了。夏樾立刻带人去抓人,不出意外,叶彩唐也颠颠儿的跟着去了。但还是迟了一步。王希隔壁那家姓步,那日出门的老者开的门,问起他家里的人,有个年纪合的上的,是他的儿媳妇。王统道:“你儿媳妇呢?”“儿媳妇出门去啦。”老者年纪虽然大,但是很清醒。“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走的?”“去了有四天了。”老者算算:“她去南山烧香,一个叫做静心庵的地方。她每年都要去的,和庵堂里的师太很熟。今年,听说师太过世了,跟我说要去时间长一点……”这真是一念之差,之前调查王希的情况时候,也问询了周边的邻居。但只是问王希的情况,谁能想到从邻居那里问静心庵呢。夏樾道:“你儿媳妇,以前是京城人吗?”“是啊。”老者点头:“不过命苦,从小父母双亡,嫁了个男人又死的早。要不然的话,也不能看上我儿子。”“我们家以前穷,儿子身体也不好,多亏了儿媳妇能干,这才日子过的好了。可惜啊,我儿子福薄,死的早……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老者说说伤心,抹了抹眼泪。叶彩唐他们却没心思同情老者,只纷纷觉得这女人厉害。老者的儿媳妇,叫做符彩云,对老者一无是处的儿子一见钟情,然后带着一家脱贫奔小康。虽然之前嫁过人,也没生孩子,但一家对她还是感激涕零。丈夫没两年就死了,符彩云依然养着他爹,虽不多亲近,但吃喝不缺,也算仁至义尽。夏樾问着,叶彩唐随意在院子里看着,突然看见院子里有个熟悉的东西。一个草叶编织的蚂蚱。叶彩唐立刻想起来,他们今日离开南山的时候,村口的傻子,手里就拿着这么一个草业编织的蚂蚱。叶彩唐立刻把那草编的蚂蚱拿了起来。“大人你看。”叶彩唐道:“这蚂蚱,是我们离开南山的时候,在哪个流浪汉手里看见的。”“这是我编的。”老者解释道:“我一把年纪,旁的也不会什么,就没事儿编几个小玩意儿,拿去街上卖,好歹换几个钱补贴家用。”“凶手还在南山。”夏樾听着便往外走去,说不定和他们擦肩而过。但他们当时不知凶手长相,村里那么多人,不可能一个个的看过去。再说那地方是山沟,到处是树林,随便往哪里一躲,根本就无从找起。叶彩唐跟着走了两步,突然追上。“大人,这样不行。”叶彩唐道:“咱们一直被凶手牵着鼻子到处走,这样不行。咱们要反客为主。”流浪汉从南山到京城,从京城到清泉镇。凶手每一步都走在前面,他们每一步都跟在后面,追的精疲力尽,连个影子都没看见。现在就算知道了凶手的名字长相,但她也知道已经惊动了官府,想要找也不容易。南山那么大,一个人随便往哪里一藏,又是一波的大海捞针。夏樾道:“你有什么想法。”叶彩唐道:“钓鱼。”“钓鱼?怎么钓?”叶彩唐道:“她在意什么,就用什么钓。”凶手为了如慧师太,已经杀了王希一家三口,又因此杀了邹超。那么她最在意的,就是如慧。叶彩唐道:“就用如慧师太钓。”众人都觉得实在是凶残,一个已逝之人,叶彩唐竟然准备把她拿出来钓鱼。“怎么钓?””我们给如慧师太做一场告别法会吧。”叶彩唐道:“就是普通人,不也要过头七吗。如慧师太在南山那么多人敬重,这场法会一定会热热闹闹的,凶手在南山,一定会参加。”倒也不是不可以。如慧法师不管以前怎么样,至少从她是如慧法师开始,这三十几年里,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对得起村民的怀念。夏樾还有些迟疑:“只是,她真的会来吗?她会不会猜到这是一个局?”“会。”叶彩唐道:“但是我觉得,即便如此,她依然会去。”王统就奇了:“你怎么确定她就会去呢?”叶彩唐道:“就凭她去买马的时候,在老詹面前脱下帽子,给看了脸。”“京城里不止老詹一家卖马的,她完全可以换一家,但为了赶时间,她冒了风险。所以我觉得凶手虽然残忍,但是从某方面来说,是有义气两个字的。”“她愿意为如慧师太冒风险,所以送如慧师太最后一程,她一定去。就算不会光明正大的去,也一定会想办法去。”说的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