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吓人看了一眼解仓,解仓不说话,他也不敢吭声。自从进了府之后,解仓除了对门房和管家说过话,就没搭理过其他人。解家只有解仓和父亲两个主子,下人也不多,大大小小加起来十来个吧。解仓说:“没有一个傻的,我失踪了,管家穿上了比老爷还好的衣服,说不定还给他们都涨了工钱,难道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既然知道,默不作声,那自然都是心里一般心思的。只是有人厉害,能一口吞下。有人没本事,只能别人吃肉跟着后面喝一口汤。性质是一样的。都不是好人。这一宅子的下人,解仓是都不打算要了,等夏樾查过这案子,若是和当年的杀人放火有关,就依法办理。若是无关,统统赶走。别说解仓虽然年纪小,但是聪明机灵里,真有几分冷酷果断。果然是有遗传的。当时,叶彩唐在感慨这个时候,解仓已经睡了,小孩熬不了夜,白天赶路又辛苦。到了客栈,吃饭洗漱后,便睡的呼呼的。叶彩唐看着他白嫩圆滚,还没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蛋,一边忍不住上手戳一戳,如此感慨。只是她这话说完,众人都忍不住看她,心里恍然,难怪难怪。大哥别说二哥,爹是仵作,娘是杀手,难怪这姑娘的气质如此特别。当然大家不敢说,而且他们一度害怕叶彩唐会自卑内疚不安什么的。罪徒之女,若叫人知道,也是要担骂名的。好在叶彩唐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认知,啥啥啥,那谁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认识没感觉。大家这才放了心。王统推开了门。里面是一个常规的库房。墙上钉着一个钉子,挂着一本账簿。两面都是货架,地上有箱子。解仓伸手去拿账簿……尴尬了,够不着。众人:“噗……”好在靠墙有一张桌子,还有椅子,大约是记账用的。只将解仓先爬上了椅子,又爬上了桌子,然后拿下了账簿,拍在了谢止怀里。谢止莫名其妙:“为什么给我?”解仓理所当然:“你是师爷啊,账簿不应该给你吗?”谢止无言以对。然后他一手拿着账簿,一手把解仓从桌子上抱下来。这小孩真沉啊,跟个实心肉丸子似的。夏樾吩咐跟来的人,把解府所有人都叫出来集合,前后大门看好,不允许一个人离开。不是抄家,但是也差不多。只是被抄家的一方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才被哄一哄罢了。谢止打开账簿,这账簿和普通人家的一样,记录这个库房里有些什么东西,有什么入库,有什么支取。谢止装作自己就是个师爷,看了看账簿,问解仓:“你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啊?”这账簿上虽然支取的多,但是入账也挺多。两三个月就有几千两银子入账,最多的一笔竟有三万。难怪解家如此富贵。我有一块聚宝地但是,这几千两银子的入账,却并没有写明来源。傻乎乎解仓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啊,爹好像也没做什么生意,我看他总在家,不怎么出门的。”邰清华不解:“那你就没想过,你家那么有钱,钱是哪里来的吗?”六岁虽然不大,但是解仓看起来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糊涂蛋啊。说话办事那么老练精明,这是扮猪吃老虎装傻吗?谁知道解仓突然红了脸。众人都不明白,这里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以启齿的事儿吗?在众人的注视下,解仓含含糊糊的说:“其实是这样的,我爹以前一直告诉我……告诉我……”众人好奇心真是被拉到了顶端。解仓一咬牙一跺脚:“我爹说,银子是地里长出来的,就跟土豆花生似的。”“……”一时间,库房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沉默。一群大人看着解仓小朋友,不知该说什么。最终,还是王统问:“你相信啦?”解仓小脸通红,眼里水汪汪的都快要哭了,他跺着脚说:“你要是只有三岁,你爹带着你从地里挖了一块又一块的银子上来,你能不相信吗?”解仓说的非常有道理啊,大人们都无法反驳。解仓还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大人都是骗子。”叶彩唐试图跟他讲理:“不是,话不能这么说,你爹骗了你,我们也没骗你啊。”“哼。”解仓撇嘴。不开森。谢止很好奇:“那你后来是怎么发现,钱不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呢?”解仓哼了一声:“我爹去世前告诉我的。”众人的表情一瞬间都有点扭曲,怎么说呢。都想笑,但是要忍。笑话小朋友是不对的,他们只是小,不是傻。所以解仓小朋友在短暂的幼年时期,一直以为家里有一块地,能长钱,所以他从未怀疑过,为什么他家什么都不用干,就那么有钱。夏樾淡淡说:“你爹可以骗你,总不能骗府里的其他人。刘沙,你去审他们。”不出门不赚钱,哪里来一笔又一笔的收入,府里其他的下人就算搞不清楚,账房管家会没有疑问?也就是前两年解仓真的太小了罢了。解仓气呼呼,继续往里走。“都在这里啦。”解仓说:“你们随便看吧,随便拿吧。反正以后要有人养我就好啦。”小朋友还是很洒脱的。但是谢止不由道:“要是没有人养你怎么办?”解仓眉头一皱:“那我就去六扇门门口吊一排。”“……”叶彩唐觉得,这孩子跟自己,说不定是亲姐弟,这脑回路,十八个弯弯里有十七个是一样的。众人看了一下库房,谢止翻了一下账簿。“不对。”夏樾说:“应该还有其他地方。”这库房才多少钱,如果解家就这一个库房的话,那绝对和当年的垂绦没有关系。除非他们金盆洗手之后把钱都捐了,要不然的话,一定还有其他的金库。众人在库房里搜了一圈,但是没有搜到什么暗室的门。叶彩唐问解仓。“你好好想一想,家里还有什么能放东西的地方?或者,你家在外面还有宅子吗?”解仓想来想去:“长宝贝的那块地算吗?”他竟然还好意思提那块地,叶彩唐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解仓嘟着嘴,不服气:“万一呢?万一真的那里有很多宝贝呢。我见我爹老在那转悠。”解仓这么一说,众人也动了心思。夏樾说:“去看看。”去看看也无妨,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解仓父亲如果真的在宅子里藏了一大笔财宝。放在库房肯定是不安全的,这笔财宝来历不明,他可以偶尔拿出去换点银子,但如果被人盯上就很危险了。解仓也说了,他爹身体不好,一年四季都咳嗽,冬天稍微有点冷风更是咳的停不下来,咳中都带血的那种。解仓也问过这是什么病,但是他爹说这不是病,是年轻的时候受的伤一直好不了。众人推测,就在楚时景差一点被掳走的那天晚上。垂绦内部发生了巨大的分歧,叶彩唐的母亲很可能就是在那一天去世的,而解仓父亲的伤应该也是那次造成的。从此之后,垂绦便消失了。死的死,伤的伤,分崩瓦解。众人跟着解仓来到他所谓的能挖出银子的地方,这是一片小花园。进门的地方是一间小房子,门窗都紧关着。透过窗子看进去,能看见里面放着椅子,扫帚,水壶,铁锹之类,是花匠用来堆放杂物的。房子旁边就是一片长着杂草的土地,解府里打理的很不错,凡是有泥土的地方,都种着花草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