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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天华微微缓了一下情绪，这才沙哑着声音道：“你去告诉他们，下午肯定能见到粮食，让他们不用着急，让易雪进来伺候。”“是。”早饭是粥，特别清，这还是因为姜天华肚子里有孩子，所以才能喝得上，别人都喝不上。“陪我出去转转吧。”姜天华对妞妞说完后，又看了一眼易雪，“你留下来看着少爷，别让人欺负他。”“是。”妞妞扶着姜天华刚出屋门，一股子寒风袭来，“夫人，看样子又要下雪，我们要不别出去了？”“走吧，今天有送粮食过来。”“哦。”妞妞能留在姜天华身边，一来是因为她当初救过大壮，二来则是因为妞妞有眼力劲儿，够忠心，她会发表自己的看法，但若是主子不听，她就不会再说，只会尽心照顾。两人一步步出院子，还没从村子里走出去，就感觉到有不少人家悄悄打开门探出脑袋看，姜天华细细听他们的对话，让人心寒。“这女人怎么走了，她干什么去？不是说将老王头的儿子用粮食换了嘛。”“少瞎说，我刚才还特意去问过，粮食还没有给，说是下午才给呢。”“怎么办，如果有粮食，那就能活下去，我们将家里的丫头片子带去换了吧。”“男孩去了能干活，丫头片子能干什么？对方指定不会要，去了就多了一张嘴吃东西。”“这有什么，大不了我们少要一些就行，我看她那是大着肚子，见不得别人吃孩子而已，所以才会想拿出粮食来换。”这个女人确实说对了，不过就算姜天华没有怀孕，她也见不得这些，与妞妞一步步慢慢走着，姜天华思绪万千，走着走着，看到一个三岔路口，她停下。“妞妞，你回去给我拿个斗篷吧，有点冷。”妞妞不放心，“夫人，要不我们回去吧？这地方距离村子有些距离。”她们刚才走出来就用了半个时辰，若是她再跑回去拿斗篷，一来一回，就算她以最快的速度，那也得一个时辰，夫人大着肚子身边没个人，她真不放心。“去拿吧，我没事儿，顺便告诉小叔，让他带些人出来，推几辆车。”“夫人。”“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妞妞拗不过姜天华只能乖乖回去，她用跑的，以最快的速度，边跑还不忘记扭头回来看，见姜天华就站在那里，她又往回跑，等看不到姜天华的身影时，她跑的速度又加快了些。脚下都是雪，她跑得快，自然要挨摔，不知道挨了多少次她才跑回去，她那着急的样子，可是给家里人吓一跳。林水生原本坐在炕上缝衣裳看到妞妞这个样子，吓坏了，“这是怎么了？天华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出什么事儿了？”“老太太您别担心，夫人没事儿，夫人说冷，让奴婢回来拿斗篷。”“你将她一个人留在外面了？”“夫人执意要的。”林水生刚想说话，易富贵这时看了一眼妞妞问，“天华现在在什么地方？”“在路边，说要等人送东西过来，对了，夫人还说让通知银爷带人过去，再带几个推车。”易富贵蹭的一下站起来，“你去给拿斗篷，然后带路。”“是。”妞妞慌忙去拿，等她出来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在门口等着，她还扫了一眼，带上的都是自己人，还是绝对能信得过的。还没有出门，就开始飘雪，雪还挺大，大家前行的速度就慢了一些，等他们到时，姜天华头上都是霜，身边还有一堆东西。“爷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易富贵心疼的看着姜天华，“孩子你受苦了。”他知道这些东西是姜天华弄的，具体怎么弄的他不想问，但这些足以保住大家的命。“爷爷都是一家人，快将东西抬上去，我们回去吧。”“好。”推着东西回去可以就慢了，姜天华与妞妞继续慢慢走着，其实……她身上不怎么冷，妞妞离开之后她就将早就集中在一起要拿出来的东西一起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自己喝了热汤，还吃了点东西，身上是暖和的。他们因为走的慢，回去时，快下午，那两个要换孩子的人已经在门口叫嚣，还有人在一边起哄，林水生在不断的解释。姜天华远远就看到了，这让她看到了最真实的一面，在他们来到村里，大家知道他们没有粮食时，愿意释放一点善意，给他们一个落脚的地方，可是现在……知道他们手上有粮食就不那样想了。等推车一步步靠近，有村民看到他们，很快大家就都回过头来，看到马车上的东西，那些人面露贪婪。那两个要换孩子的直接扑上来，“这位夫人，你说话可算数？”“算，一会儿进去领粮食吧。”姜天华靠近，里面的易雪已经忙出来扶住她，姜天华对妞妞说：“你去看着安排，让四爷看着他们签下卖身契约。”“是。”很快那两家就各拿到十斤粮食，飞快往家去，这消息很快就在这小村子里传开，有人飞快带着孩子赶来，一心要用孩子换粮食，嘴里不要钱的好话，一句一句往外说。妞妞不敢做主，看到带来的孩子起码有十个，紧张的跑进去询问正在喝姜汤的姜天华，“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村里人想将孩子换粮食，现在就有十个，后面恐怕还会更多。”“让我们的人看着，让他们别乱来，再等等看到底有多少人想要用孩子换粮食。”“是。”林水生在一边着急的说：“天华现在可怎么办？那么多孩子，不是不愿意救，就这些粮食，恐怕我们自己吃都不够，可是也不能看着那些孩子去死。”因为粮食打起来都这个时候了，林水生还想着救人，可是家里粮食确实有限，若是给了那些个孩子，他们自己就没得吃。姜天华看着林水生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奶奶，我们先坐下，这件事情谁也没有办法，外面孩子若是越来越多，我们恐怕想救也不行。”“这……”林水生轻轻叹了一口气，“家家户户都没有粮食，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些孩子可能就真得死。”“可我们就算将粮食给了那些村民，那些孩子也不见得能活下去。”林水生身子一怔，脸色有些白，抿着唇没说话。“奶奶，能被家里人带出来换粮食的孩子，注定是家里不受宠的，就这样的情况下，大人都想保全自己的命，都能做到易子而食，有粮食的时候怎么可能给不受宠的孩子吃。”姜天华语气虽平静的很，可是她心里一点也不平静，这是一个困局。林水生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想着那些孩子……能好好的，可是现在到处都没有粮食，我们自己也是没办法，何况我们这里人也多。”“我让妞妞出去看了，若是孩子少，我们就用粮食换，那些孩子以后我们养，若是孩子多，我……也没有办法。”姜天华只能无奈的说，这是真的没办法。妞妞还没有回来，得到消息的齐招娣就来了，进门就张口指责姜天华，“天华，你怎么能浪费粮食，那些粮食可是救命的，一个孩子十斤粮，收了那孩子就不用管饭吗？你真是一时糊涂呀。”姜天华脸色垮了下来，盯着齐招娣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她。齐招娣在一边正痛心疾首的说着，感觉到气氛不对，对上姜天华冷冰冰的眼神，随即一噎讪讪的笑了笑道：“天华呀，我……我就是心疼粮食没有别的坏心思，你别往心里去。”“那些粮食是我弄来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姜天华都懒得跟齐招娣说话，只霸气的说下这一句，干脆不理她。齐招娣尴尬的站在原地，可怜巴巴的看着林水生，“娘，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这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