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危险的家伙,最好不要靠近。丁泽在心底默默给这只雌虫下了定义。“连接销。”江凌回答说。张力:“哦哦对对对,连接销,瞧我这记性。小丁呀,你们这里有没有连接销,给我这车换一个。”“有。”丁泽转身进修车铺找零件。张力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好,可以装方向盘了。阁下,等方向盘装完我就立马带你去旅馆。”他向江凌告罪:“一路上可把我老张累死了。阁下,您先在这等一会,我去那边吸根烟透口气。”江凌点头应允。等丁泽翻找出零件再次回来时,在门口只看到了那只雌虫,张力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拿着工具沉默地走到驾驶位前,将零件一一拆卸。丁泽发现,旧的连接销以一种非常巧妙的方式被安装,即避开了连接销损坏的地方,又使转轴可以正常转动。看来,那只雌虫维修机械的水平很高超。干站着等挺无聊的,江凌走到驾驶位边,观看丁泽的操作。丁泽蹲在地上摆弄着零件,感受到那只雌虫缓步走来,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展现出防备的姿态。他弯曲着背部,伶仃的脊背骨在工装衬衫上勒出清晰的痕迹,像想要呲牙咬人的小狗。好在雌虫最终站在了稍远的位置,没有继续走近,丁泽将沉回肚子里,继续完成工作。“或许,”见丁泽的步骤出错,江凌出言提醒:“你可以先把三角花键装上,再装螺母。这样操作比较简单,而且固定效果更好。”丁泽绷紧下巴,一言不发,然而手底下却默默转变了动作,将装错的螺母从轴上拆下来。按照正确的步骤装配好后,江凌看见丁泽微微侧身给他展示完整的结构,接着抬起三白眼看向他,虽然没说话,但是仿佛在无声地问:“这样?”系统:【他好像抬眼看人的小狗哦。】江凌点头。得到认可后,丁泽埋头进行剩余的装配工作。“接头不要装得那么深,到卡口处就行了。”江凌提示说。江凌能看出来丁泽虽然掌握一些维修知识,但那更像是从维修实践中积累的经验。他推测丁泽可能之前是这家维修店的学徒,跟着老板学习过一段时间后便上岗,没有系统地学过机械,因此大致步骤是对的,但细节还需要深究。装完后,丁泽再次抬眼看江凌。“对的。”江凌回复。正好闲着没事,江凌顺便给他讲了简单机械的一些知识:“牵引结构……”虽然丁泽表面上一幅专注于面前零件、沉默不语的样子,但事实上江凌注意到他悄悄竖起了耳朵,碰到停顿的地方时还会抬眼看江凌以示提醒。装配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些细小的零件需要手动装配,为了看清丁泽的操作,江凌摘下了墨镜,放在手边机盖上。“接下来,你可以……”他指导说。可是丁泽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江凌:?他低头看丁泽,和蹲在地上仰头看的丁泽撞上。丁泽愣愣看着他的脸,眼中倒映出江凌的身影。他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拿着扳手的手停滞在空中,像是突然被摄住。江凌挑眉:“怎么了?继续啊。”丁泽像是从烟花中被惊醒一样,这才开始动起来,慌忙低头躲开江凌的目光。“好、好的。”江凌听到他低低的沙哑声音。系统:【瞧你给孩子吓的。】江凌:“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做。”系统:【你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错误。你说,你被老师盯着写作业紧不紧张?这小孩估计现在就是相同的感受。】江凌:“我上辈子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可不害怕老师。”虽然这样说,但江凌还是照顾到小朋友的感受缓步走开了。装配工作已经进行到最后几步,不需要他的指导了。丁泽抬头,视线久久地凝固在江凌的背影上。拖拉机维修完毕,张力也遛弯回来了。他摸出钱包:“小丁,一共多少钱?”丁泽沉默地把工具收拾好:“二十星币。”“哈?”张力表情夸张,“换个零件就要二十星币,怎么这么黑!我当初买这辆拖拉机才用了六百星币。而且这位客虫阁下之前可是免费帮我修的。”丁泽臭臭-+的表情丝毫不变:“二十星币,给钱。”江凌和系统抱胸旁观他们的争执。系统:【宿主,你给张力支付的费用足够买下半台拖拉机了。】硬的不行张力开始来软的。张力讨价还价说:“小丁啊,叔挣钱很不容易啊,起早贪黑才挣这一点点钱,还要付油费和维修费。给叔便宜一点行不行?”丁泽把手伸到张力面前,冷硬地说:“二十星币,给钱。”“啊,我真服了。”丁泽油盐不进,张力拿他没办法。他抠抠搜搜地从钱包里摸出二十星币,来回数了几次后拍到丁泽手心:“给。”“拿你没辙。”张力嘟囔着,接着招呼江凌:“阁下,车修好了,咱们走吧,旅馆还有一段距离呢。”“好。”江凌应声,转身欲走。“喂,”背后传来喊他的声音,“等等。”衣摆被拉住,下一秒拉力又很快消失。江凌回过头来,看见丁泽后退到离他几步远的距离,嘴唇抿了抿,语气干硬:“你别跟着张力走。”下三白眼这种眼睛的特点在于瞳仁靠上、三面留白多,仿佛狩猎时野生动物的眼睛,自带一种不好惹的凶悍气质。丁泽便有这种眼睛。然而,细看之后会发现他下眼睑的线条圆润,而且睫毛浓密,鼻梁上小小的雀斑显出少年态。这些因素均削弱了那股强势冷漠之气,使丁泽从冷血的野生动物转变成刚捡回家暂且还警惕怕人的小狼狗,这点在他抬眼看比他高半头的江凌时表现得尤为明显。由于江凌看过丁泽在海选赛中的表现、知道他的倔强不屈,且了解到他出身于44星这么艰苦的环境,江凌心中挺欣赏这个看起来臭屁的小狗的。江凌问他:“为什么?”丁泽低头,用脚尖把地上散落的零件踢到一边,他的视线跟随着咕噜咕噜滚开的轮毂,像是不想与江凌对视所以借此转移注意力似的,低声说:“因为张力带虫去的地方环境不好,他在坑你。”江凌:“哦?”很久没和虫有正常交谈,说长句子对丁泽来说有些费力:“张力要带你去的旅馆,是他朋友合伙开的,卫生很差,价格还贵。他,从港口拉客,带到那个旅馆,有分成,赚两份钱。”听见这话,等在门口的张力气得跳脚:“哎哎哎,小丁,你怎么说话呢你。”“咱们都是那么多年的老街坊,你小时候我还给你过一口饭吃呢,你居然没良心地坏我生意。别以为你现在成了军校生我就不敢揍你了”丁泽猛地扭头,从边上的架子上抽出一把扳手,臭着脸说:“来啊。”“你这……”见丁泽拿起扳手,张力讷讷地住嘴。系统:【还挺凶。】看张力这个心虚的反应,丁泽说的应该是真的,那就要换一家住的地方了。江凌问当地虫丁泽:“除了张力所说的那家,这边还有别的旅馆吗?”“没有,”丁泽摇头,“好的旅馆远,赶不到。”丁泽看见那只雌虫脸上出现微微的苦恼神色,他的理智断了一秒钟,话便脱口而出了:“或许,”雌虫闻声看过来。对上他淡漠的眼睛,丁泽的心瞬间提起,身体因紧张而绷紧,头脑发懵,手脚僵硬,好像完全丧失了言语的能力。话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或许,你可以住我家。”来自年下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