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常常打闹,这一刻李书臣好像总算明白,众人口中所形容的了。高档餐厅出餐很快,火锅和一盘麻辣小龙虾已经上桌了,李书臣用筷子下菜,调小料,谢珩则戴着手套剥虾,剥好一个就放在干净的盘子里,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好饿啊。”丸子下锅还没熟,李书臣也加入了剥虾的队伍,不过他的胃显然先忍不住了。“你先吃。”谢珩将已经剥好的小龙虾放在李书臣面前。李书臣咽了咽口水,眼睛都有些离不开,任是摇摇头,并且还往盘子夹加上一个,“不、还是算了,我这样就太犯规了。”其实这个规则是李书臣定下来的,因为他每次和谢珩去吃麻辣小龙虾,很多自动代入服务员,一次两次还好,多了让人难免不好意思,重要的是有人剥虾真的很爽,李书臣吃得快,有时还会忘记给谢珩留。于是定下了先一起剥完再一块吃的规矩。谢珩宠溺一笑:“今天是情人节,没有规则。”李书臣最不擅长的就是违背自己心意,被谢珩一句话简简单单地动摇了,他羞道:“那好吧。”谢珩见李书臣吃得高兴,也笑了,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麻辣小龙虾是李书臣的最爱,有谢珩在他方面的一口炫几个,重麻重辣的滋味在他唇齿间炸开。味蕾得到满足的同时也给他两瓣唇上了色,谢珩手下动作刚停起身将手里剥好的小龙虾递给他的一瞬间借助身体的阻挡偷了一个让旁人难以察觉的吻。李书臣并没有害羞,而是计划着还回去,并且在结账离开的车上得了手。吃饭,逛街是情人节约会经典项目,两人也与千千万万对情侣一样参与其中,只是他们选择的地点是热闹欢快的游乐园。并且谢珩在众多项目中选择了浪漫而梦幻的摩天轮。摩天轮的彩光照耀着他斯文俊朗的侧脸,长眉如峰,鼻梁挺直,金边细框眼镜映着光。上升到最高点时,谢珩掰过正在往外看风景的李书臣开口道:“李书臣,我们结婚吧。”什么?!李书臣惊讶地后退,他抚着胸口,安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老实说,他才刚毕业,他才二十二岁刚到法定年龄,谢珩还没走出校园,现在说结婚真的好吗?心跳得好快,这不正常!是不是得病了!谢珩以为他没听清楚,又开口道:“我说我们结婚,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我是真正地活着。”“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黑色的瞳仁如墨,似是能拉人沉迷的漩涡,漪涟层层,让人有沉沦不已的魔力。他们离得很近,接触不过呼吸之间,李书臣想说结婚这个提议,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太早了,回头我爸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的!但面前人眼神深沉如幽深潭水,又似迷之森林,若要是不小心扎进去,一点爬不起来,找不到回家的路。李书臣咬咬牙,心下一狠,要打就打吧!反正死不了人!“好,我们结婚。”谢珩笑了,他一直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李书臣站在一片五彩斑斓间,犹如天降的使者,不惧时间的长流不流,跨越满目疮痍的大地。来到他身边,来救赎他,他卑微的爱得到回应,唯一的光此刻落在他手心,他发誓,一定会视他如无价之宝。光最高贵,光最耀眼,接着他要跪下臣服于光,却被一双手拉住。“下跪就不用了,戒指直接戴吧!”李书臣眨巴眨巴眼睛,他是一个粗心且有点直男意识的男人,仪式感在他眼神还不如刚才的小火锅香。并且,他一点也不喜欢看谢珩低人一等,就是那个人是自己也不行!谢珩眼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泪光,他想他的宝玉真好啊,从来都是只要自己好。“我爱你。”谢珩直起了微弯的腰,以不可拒绝的姿态搂住李书臣,热烈的吻接踵而至。李书臣也想回他,我爱你可是很稳的太急也太凶,他只能在两片嘴唇间那一点点的空隙寻求呼吸的氧气。谢珩的吻一直都没有放过他,追着人亲,直到摩天轮落地,李书臣又羞又恼,拉着谢珩逃离看笑的人群。游乐场的黑夜既不宁静也不神秘,但里面透出的五彩斑斓光让人莫名冲动,被这样的夜色笼罩,世人的心都会被填满。奔跑中的李书臣想,自己也还是有些理智的。要说求晚婚,回到家什么事是最重要的那莫过于滚床单了。两具年轻热烈的身体,挤在一起磨磨蹭蹭地洗澡。这个夜晚结束在一种温暖纯净淡雅的液体时。保佑谢珩吧八月十五,谢珩母亲过世的日子,天空下起了细雨,毛毛细雨从天而降,整片墓地蒙上了一层轻纱。雨水斜落在车窗上,汇聚成一颗颗水滴,顺着车窗流下来。谢珩先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撑开黑伞,两人站在这巨大的伞面下,与这细雨隔绝,自成一方小天地,人影倒映在地面的积水上,雨滴落下,激起涟漪。来到谢婉的墓前,缄默不语,阴沉的天气越发沉闷,李书臣望向雨幕中谢珩的脸,表情凝重,嘴角下沉,沉默着将带来的祭品摆好。他牵动嘴角故作玩笑道:“阿姨,我李书臣又来了,我和谢珩准备结婚啦,你放心把你儿子交给我,我绝不让他受一点委屈,受一点伤害……”谢珩接过话题:“还有言听计从,往东不往西。”见谢珩终于开口说话,李书臣心下放松不少,他很害怕谢珩沉迷于往事的痛苦回忆中,踌躇不前。李书臣牵起谢珩的手,十指相扣。“谢珩,有我在没事的。”“嗯。”谢珩温柔点头,目光又将木瓜放在墓碑上,照片的黑白画面,彰显着女人已经去世的事实。而用在石碑上刻成的字,也记载着她死去的具体年月日。二0一四年。死亡已经将她带走十五年了。时间冲淡了很多东西,如今自己不记得失去母亲的心痛了,只记得那天的画面。火盆里燃气熊熊的大火自己被捆倒在地上,以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往日母亲的一张张画纸变成了最能燃烧的易燃物。“妈妈……妈妈……”画面重现,他看到幼年的自己用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叫着谢婉,用那种可怜的卑微的模样,成为唤醒了一个母亲的天性。疯狂的女人最后还是拎来了一大桶冷水倒下。这件事还是被发现了,女人又挨了打。小谢珩去偷看时,她已经遍体鳞伤,口里,鼻子里都是血。母亲,您知道吗?伤害您的那些人快。是您在地下有灵吗?我也是害您的凶手,您要报复回来吗?您恨我吗?恨我绊住您的脚吗?恨我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都不曾想去为您报仇吗?明明要逃走却带着拖油瓶,明明可以死得很轻松却要受尽折磨。可是……妈……可不可以求求你,这辈子就饶了我……谢珩挺拔的身子骤然双膝跪下,在地上磕下了头。我下辈子还你……这一世就让我得偿所愿吧……“谢珩,没事了。”李书臣看出他的脆弱,与他拉着的手交握得更紧,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他知道谢婉离世是谢珩人生彻底陷入悲剧的开始,这是谢珩人生中的诅咒,谢珩深陷其中,无法逃离。他看向墓碑祈求着,阿姨,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谢珩吧。上了香,烧了纸,两人又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见雨有下大的趋势,这才准备离开。不过,刚走出几步,李书臣便看到了一个男人,确切地说,是书中后期出场的一个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