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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芳馨道：&ldo;得姑娘提拔赐名，是这丫头的福气。&rdo;

我一笑：&ldo;但愿是福气，而不是晦气。&rdo;

晚上，外面起了蝉鸣。我缓步踱到庭院中，但见万里无云，漫天星星似涂了水银的芝麻点子随意洒在深青色的大瓷盘子上，还有碎屑零零散散洒落边缘。繁星堆叠两岸，砌出一条壑垒分明的界限。被茂密的银杏叶子遮住的星光，似是明亮的双目，随风开合，又似春日温柔的雨丝，无声落下。

我揉一揉太阳穴，不觉叹口气。芳馨向紫菡使了个眼色，紫菡上前来怯怯道：&ldo;姑娘累了么？有新做好的绵白糖赤豆汤，姑娘可要用一碗么？&rdo;

我看她连头也不敢抬，不由笑道：&ldo;那就用一碗吧。&rdo;

紫菡道了声是，转身一溜烟跑掉了。芳馨上前道：&ldo;紫菡从前没有在姑娘屋子里服侍过，有些不惯，奴婢会好好调教她的。&rdo;

我摇摇扇子道：&ldo;我又没有怪她，慢慢学着就是了。&rdo;

芳馨道：&ldo;是。姑娘从前喜欢永和宫的这两株银杏树，殊不知这树多的地方，蝉鸣就厉害。姑娘可是被吵得头疼？奴婢明日叫人来把蝉都粘了去。&rdo;

纨扇的新竹抵在下颌上，凉丝丝的甚是惬意，&ldo;那又何必？蝉食露水而生，质纯淳故鸣清越。&lso;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rso;[105]。&rdo;

芳馨作势扶额，微笑道：&ldo;姑娘这一念诗，奴婢的头就要疼了……&rdo;

我拿扇子轻轻一拍她的左肩笑道：&ldo;姑姑就会胡说……&rdo;

芳馨道：&ldo;瞧姑娘这些日子辛苦，尽力使姑娘一笑罢了。&rdo;说着扶我缓缓坐在廊下。

今日是二十九，紫微星在没有月光的天空中显得极亮，永和宫主殿毓福殿披着星光，似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叠檐飞角如金钩般，牢牢勾住这片清亮的宁静。我叹道：&ldo;毓福殿一直空着，也不知道将来是谁住进去？&rdo;

芳馨道：&ldo;如今这后宫人少得可怜。圣上亲征回来说不定要纳妃，若有个娘娘住在永和宫，必是要居于正殿的。&rdo;

&ldo;照这样说，我在这永和宫中也住不长了。&rdo;

芳馨道：&ldo;姑娘身为女官之首，就是居于一宫主殿，也不违制。只是守坤宫东西的粲英、章华、长宁、永和四宫一向是给嫔妃住的，故此姑娘在永和宫只居西偏殿，以示和嫔妃有别。&rdo;

我微微一哂：&ldo;他日要去何处？该去何处，就去何处吧。&rdo;

正说着，紫菡端来一碗红豆汤，我一饮而尽，呛得咳嗽不止。一口气上不来，心跳得厉害。芳馨一面轻拍我的背，一面骂紫菡道：&ldo;糊涂！怎么连汤匙也不拿一个来？&rdo;紫菡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称罪。

我忙道：&ldo;不怨她，是我自己急了。下……下去吧。&rdo;

紫菡如蒙大赦，端着空碗退了下去。忽见瑶席走过来道：&ldo;桂宫于大人来了。&rdo;我此时正直不起腰，却见锦素已经疾步走了上来，一面为我抚背一面道：&ldo;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咳成这个样子？&rdo;

我略略平复，仍是喘息：&ldo;这会儿你不在桂宫陪伴皇太子殿下读书，到这里做什么？&rdo;

锦素道：&ldo;来瞧瞧你。谁知一来就看你咳成这个样子。&rdo;说罢转头对芳馨道，&ldo;这里交给我吧，这会儿姑姑应当给你们姑娘做些润肺的汤羹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