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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第1页）

我心中一空。出家在家，原不在那一纸度牒，更不在那一袭缁衣：&ldo;你若真悟了，也好。&rdo;

采薇缓缓放下双手：&ldo;我听启姐姐说，姐姐在宫里也辛苦得很。姐姐若不能悟，何不上禀皇后，早日出宫？以姐姐的才貌性情，定能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平安一生，也就罢了。&rdo;

我叹道：&ldo;若这般容易，佛也不必苦度众生了。&rdo;

数日后，皇帝终于下旨处置三位女巡。锦素流放西北，在军中为婢；封若水免官回家，随父流放岭南；苏燕燕罪责最轻，免官为奴，留在椒房殿服侍。旨意一下，软禁四十多日的锦素和封若水被勒令即刻出宫。芳馨甚是欢喜，进殿拜道：&ldo;姑娘大喜。&rdo;

听闻锦素只是流放，我心中确是欢喜无限，不由扔下笔：&ldo;我升官也没见姑姑如此郑重。&rdo;说罢走下书案扶她起身。

芳馨笑道：&ldo;升官固然是好，可是在姑娘的眼里，又怎及得上于大人的性命要紧？&rdo;

我笑道：&ldo;这是自然。收拾一下物事，我要送一送锦素。&rdo;

芳馨顿时敛了笑容：&ldo;于大人毕竟是罪人。姑娘去送，恐怕有人借机生事。&rdo;

我淡淡道：&ldo;无妨。送别而已，若陛下怪罪，便由他罢了我的官好了。&rdo;

芳馨无奈，只得将锦素的那件群青长衣拿了出来。我又问：&ldo;咱们还有多少钱？&rdo;

芳馨道：&ldo;钱倒还多，只是于大人去西北做官婢，哪里用得上银子。况且银子重，带在身上也不方便。&rdo;

我嗯了一声：&ldo;那便将那盒金叶子都拿来给于大人带上。&rdo;

芳馨应了，吩咐绿萼到我的寝室中寻了一盒子金叶子，足有十七八片。我看了一眼道：&ldo;包在那件衣服里。&rdo;绿萼依言将金叶子用纸包好，藏在折好的长衣之中。我极力思索道：&ldo;路上不能露财，还是包一封碎银子在衣裳中，有银子使，押解的人总会对她好些。幸而若兰和若葵与她一道去，三人在一起，也不算太坏。&rdo;

芳馨道：&ldo;姑娘想得周到。&rdo;

我叹道：&ldo;可惜锦素的首饰都是宫里赏的，不能带走。&rdo;

芳馨道：&ldo;为奴为婢的，这首饰带去了也是无用。&rdo;说罢望一望天色，&ldo;姑娘快走吧，再不动身恐怕来不及了。&rdo;于是绿萼捧着那件群青长衣，紫菡扶着我的手，匆匆往内宫北门而去。

然而问过宫门的卫兵，才知道锦素已然出了内城，将从修德门出宫。幸而我升女校后能随意出内宫。还未到修德门，便听见若兰的哭告声：&ldo;求两位大人，再等一会儿，朱大人与我们姑娘交好，一定会来的。&rdo;

一个男人不耐烦道：&ldo;已等了半日了，再等天就黑了。&rdo;

另一个男子阴阳怪气道：&ldo;听闻女校大人圣眷正隆，她若出宫来送你这个罪人，也不怕丢官？&rdo;

锦素的声音甚是清冷：&ldo;两位大人少安毋躁，容奴婢再等一会儿。&rdo;说罢从容行礼，依旧保持一个内宫女官应有的姿态与风度。她虽苍白消瘦，却也精致整洁。乌发间簪了一朵明晃晃的迎春花，绽出无限春意。

我疾步上前，拉起她的手，含泪道：&ldo;我来迟了。&rdo;

小钱忙掏出一小封银子，塞到押解锦素的两个男子手中，悄声道：&ldo;咱们大人和于大人说一会儿话便好，误不了事。&rdo;两人相视一眼，将银子掩在袖中，走开两步。

锦素喜极而泣：&ldo;我就知道姐姐一定会来送我的。&rdo;

我笑道：&ldo;恭喜妹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