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了淳英失忆的情况,忘了什么,还记得什么,是否认得人……得知淳英把绣花的技艺都&ldo;忘&rdo;了,不由得睁大了眼:&ldo;这可怎生是好?妹妹的针线一向出挑,当初府里选人,挑上了妹妹,就是因为你针线活好。如今把这个都丢了,以后还怎么求差事呢?&rdo;
淳英干笑两声,心里却想自己还巴不得呢,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家生子,她就没想过要进府侍候什么主子,在家里就算过得清苦些,还算是自由的,何必去忍受当奴才的生活?至于以后,她还小呢(目前的身体年龄还不满十一周岁),慢慢计划就行了。
因此她随口应付了崔家姑娘几句:&ldo;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就算把针线活忘了,也不会饿死的。&rdo;
崔家姑娘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日才抬头笑道:&ldo;说得也是,还是妹妹看得开,这回差事没了,以后再求也就是了。就算当不了大丫鬟,扫地浇花的粗活也是要人干的。好妹妹,这回你的好差事是我顶了,往后我若出了头,绝不会忘了你的。你……&rdo;她咬咬唇,&ldo;你就放心吧!&rdo;
淳英心道别啊,嘴上却说:&ldo;不必费心了,你安心干好自己的活就行,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不在乎这个。&rdo;
崔家姑娘怔了怔,喃喃道:&ldo;你如今……真的跟从前大不一样了……&rdo;
淳英一惊,正要想办法弥补,却听到门外传来人声,原来是路妈妈回来了。
她不是说要回娘家接小儿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崔家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白着一张俏脸站起身,见路妈妈进门,便低头福了一福:&ldo;婶娘。&rdo;
路妈妈抱着小儿子,正高兴呢,冷不防一进门就看见害女儿的嫌犯站在那里,顿时冷下脸:&ldo;你来干什么?!&rdo;看到女儿就坐在边上,不由得大惊:&ldo;该不会又想对我家春儿干什么坏事吧?!&rdo;
淳英忙道:&ldo;不是的,妈……娘,崔姐姐没有害我,她是来探病的。&rdo;
&ldo;探病?怕是来要命的吧?&rdo;路妈妈一声冷笑,&ldo;打量着我家没大人了,就来耍心计?&rdo;她杏眼一瞪:&ldo;给我滚!老娘吃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捣鬼?做你娘的春秋大梦!&rdo;
淳英大急:&ldo;娘!你在说什么呢?!&rdo;崔家姑娘眼圈一红,泪水就涌了出来,咬咬唇,低头就往外跑了,淳英追在后头叫她,她也没回头。
淳英只好回屋,无奈地望着母亲:&ldo;您怎么这样骂她?她刚才解释过了,都是意外,她不是有心的,况且她母女俩只是救援不及时,不是故意害我。&rdo;
路妈妈闻言急得脸都涨红了:&ldo;我就知道!你从前被她哄几句,就信了她,连好不容易攒下的私房钱都白送给她使,可见她的心机有多厉害!她说没害你就是没害了?你又知道多少?!娘是那种无凭无据就胡乱说话的人吗?!&rdo;
淳英疑惑地眨眨眼,难道……崔家姑娘刚才说了谎?
第一卷春临四、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路妈妈见女儿一脸怀疑,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ldo;那崔家丫头定是跟你说,她母女俩当日睡着了,不曾听见你摔倒,是不是?哼,她家没男人,为了糊口,整日都在做针线,哪里有空在大白天里睡觉?别说什么头疼不头疼的话,那崔寡妇自打男人死了,就月月都疼那么几回,哄得那些男人送东送西的,哪里是真有病?!即便真的是病了,睡着了,你摔倒的井口就正对着她家窗子,一抬头便能瞧见,你又不是哑巴,难道摔了跤还不会叫人?没有听不见的道理!&rdo;
淳英张张嘴,小声道:&ldo;也许是我一摔就晕过去了,没来得及呼救?&rdo;她也知道这话有些牵强,就算来不及呼救,一声&ldo;哎呀&rdo;总是会叫的,难道刚才崔家姑娘的温柔亲切都是假象?
路妈妈冷笑:&ldo;我原也以为是这样,因此特地去打听过。隔壁院子的周大娘,你还记得不?小年时给你做过糖火烧的,她年纪大了,是个半瞎,可耳朵还算好使。那天她在院里烧炉子,便听到你叫人,原以为是听错了,后来知道你出了事,才跟我说起。你说,这隔壁院子的老婆子都听见了,她崔家母女俩又不是聋子,怎会听不见?!&rdo;
淳英心里有些难过,没想到表面上这么温柔的女孩子,居然不是个好人。她从父母处听说,自己当天本来摔得不算重,脑门上虽然磕了个口子,但只要好好调养,也不会有大问题,让自己病了这么多天的原因,其实是失血过多晕倒后,在冷天里躺了大半个时辰,感染了风寒。大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多小时,当时是在腊月里,差不多是最冷的时候,她没在自家院子里冻死,还真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