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跑得筋疲力尽,士兵们却穷追不舍。时间拖得越久,追赶的士兵就越多。更可怕的是,可颂的香气无处不在,她几乎能想象到面团在烤箱里膨大,以及黄油融化的滋滋声。她已经饥肠辘辘。终于,她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撞进一个有点香的怀抱。具体是什么香气她说不上来,总之,跟可颂的香气截然不同。“噢,抱歉。”安娜小声说。能判断出这是个人,而且是个比她高许多的人。但她急着逃跑,并没有时间去观察被撞着的样貌。“安娜?”一个温和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他认识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肩膀便被一只手按住。安娜一头雾水,这才抬头观察按住她肩膀的人。是个少年,哦不,更准确来说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长至肩膀卷曲的金发半束在脑后,绿眼,耳垂上挂着可能来自东方的翡翠。“嗨,好久不见。”少年笑着朝她招手,耳垂上的绿翡翠随着少年的招手的弧度微微晃动。好阳光温暖的笑意,安娜眨眨眼,瞠目结舌。只不过少年看上去实在有些奇怪。在这个年代,燕尾服几乎是贵公子们的标配,可眼前的少年却一身宝蓝色风衣长外套。外套施以重工金线刺绣,里面是点缀着蕾丝花边领口的白色衬衣和与外套同色系的马甲。宽大的衬衣衣袖从风衣外套露出,如裱花蛋糕状的蕾丝元素层层叠叠。典型巴洛克风格,穷奢极糜,繁复,华丽,夸张。幸好少年没戴假发也没在脸上化妆,不然安娜真要以为是上世纪的人从油画里走出来了。难道他是个魔法师?魔法师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在那里,抓住她!”糟糕!士兵又追上来了!安娜吓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转身又要跑,却又被少年按住。“别担心。”少年笑眼盈盈地俯身在她耳畔轻语。话音方落,只见少年面上笑意尽退,绿色的眼睛瞬间变成金色。偏僻狭窄的小巷忽然起风,吹得窗户嘎吱嘎吱响。随着少年将戴着宝石戒指的手缓缓从身侧上抬,五颜六色的光彩从宝石中迸发,一堵墙便在面前拔地而起。墙被砌得越来越高,直到把追赶来的士兵全部拦截在背后。风停了,安娜却陷在震撼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不是没见过魔法师使用魔法,而是没见过魔法师不费一砖一瓦砌好一堵高墙!难道整个希曼帝国都是用魔法变出来的?“噢……噢……”安娜简直说不出话。“这只是幻术,”少年微微一笑,“等他们识破后,还会穿过墙追上来的。”“你说得对,”安娜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且他们发现你帮我,肯定也不会放过你,我们一起逃吧!”话音落地,她便抓着少年的手腕转身跑。少年任由她抓着,绿眼睛注视着少女紧张的侧脸。眸中的笑意一点点淡去,变得鬼气森森。高墙如水汽般烟消云散,身着希曼军装的士兵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肉融化,剩下堆堆白骨。到最后,白骨也化为芥粉,只有崭新的军装在阳光下煜煜生辉。所有景象,安娜一无所知。-在鼠洞里闷了三天,杰瑞终于舍得钻出来透口气。看着阴沉的天,它忍不住抹眼泪,“安娜,混蛋,你还真不来找我了啊!”抹着抹着眼泪,杰瑞忽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委屈巴巴地用力一擤鼻涕。受不了了,下定决心了,现在开始收拾小包裹了!杰瑞将擤鼻涕的纸重重丢在地上,“臭安娜,你给我等着,这笔账非算不可了!哼,如果你被巨龙掳走,我是不会来救你的!”chapter(02)“你叫……沃伊伦特?”“这名字有点奇怪是么?”“跟你本人不相配。”安娜小声咕哝。“沃伊伦特”是“暴戾”的意思,很少有人会用这个单词来当做名字。沃伊伦特笑眯眯地细品一口咖啡,“是嘛……要是在以前,你一定会觉得我跟这个名字配极了。”咖啡馆位于希曼首都中心城区的玛利亚河畔。馆外六条街,希曼贵族在举办阅兵仪式,齐整的踏步声至少能传遍八条街道。但咖啡馆内依旧平静,悠扬的小提琴和风笛演奏出婉转的调子,馆内的群众享受着下午茶,显然对六条街到外的阅兵仪式全无兴致。安娜用小刀挑出散发着柠檬香气的奶油奶酪抹在温热的贝果面包上,感受到热量,奶酪变得更加丝滑,小刀一抹便平整如镜面。沃伊伦特的回答让她内心不免起疑,“你认识我么?之前听你喊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