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下,”时奈将符纸在指尖搓动,那折叠好的三角居然就这么完全展开,上面是黑红色的符文。薄少卿看不懂,可他看得懂时奈的脸色,后者十分凝重。“怎么了?”“没什么,”时奈把符纸捏在手里,突然转身离开房间,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两根烧着的木棍。木棍被分别按在打开的符纸上,符纸立刻冒起了呛人的黑烟。那烟浓稠得像是黑色黏液,也不飘走,就在符纸灰烬上飘着。然后,薄少卿就看到时奈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分别朝黑烟里滴入了一滴血。见到血的瞬间,本来已经快要熄灭的火一下暴涨到半米高,瞬间将房间照的透亮,脸上更是感觉到烫。那团黑烟也在这样的火里快速燃烧起来,不过几秒,火苗小了,黑烟消失无踪。薄少卿想问是不是解决了,可时奈的脸色明显就是不想说话。这一阵后,木棍被烧去大半,时奈却一直紧紧盯着那烧过了的木炭,直到火苗最后熄灭,他才把两根冒着火星的棍子塞进两个房间的床下。弄好之后,擦了把汗,“我们等木炭熄了再出门吧。”薄少卿点头,心里越发沉闷。他不问,时奈也不多说,两人之间突然就陷入了十分尴尬的沉默。修慕言找过来的时候,床下的木炭已经完全熄灭,他们也正准备出发。热带海岛上饮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时奈怕时崎她们忘记,还特地洗了两个塑料瓶给她们带水喝。时奈见周天熙没跟来,顺口问了一句,得知那位娇少爷不想上山,跟着去赶海了。出于各自原因,三人都没有提开直播。进了林子,薄少卿打头,修慕言走中,时奈走后面跟着。一路修慕言都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们聊天,十分开朗,直到他们到了泉眼处,时奈正在往塑料瓶里灌水……“是修有天要对付你们,”前一句还说着拍戏八卦的修慕言,突然话锋一转,“今天那些人也是他派来的。”时奈手一抖,接好的半瓶水落到小洼里,下一秒,手里的粗糙到原始的武器已经压在了修慕言的颈部大动脉上。“时奈!”薄少卿紧紧握住那只不算粗壮的手腕,心里一阵后怕。这小子,要不是他反应够快,这会儿修慕言怕是已经脖子对穿,倒地上等死了。时奈眼神杀意冰冷,并没有因为薄少卿的阻拦收回手,只是以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盯着脸色瞬间煞白的修慕言,“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了。”修慕言喉结滚动,他能感觉到那不知名的武器已经扎破他的皮肤,有液体沿着皮肤滑进衣服里。“是,我对你没敌意!时奈,你们听我说,我这次来参加节目是寻求合作的,跟你们合作,对付修有天。”缓缓举起双手,来之前修慕言只听说薄少卿身手十分厉害,可他万万没想到薄少卿身边还有这么狠辣的角色。本来还想好好谈,现在不得不和盘托出。“修有天是哪位?”时奈是真不知道,而手里的凶器,不过是刚刚那一瞬间他顺手在水源边掰断的一根树枝。树枝断口并不够锋利,但落到时奈手里,扎穿条吧大动脉还是很容易的。薄少卿眉心跳动,此刻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时奈这个觉醒了的世界主角经历过什么,以后都要给他好好掰过来。这么动不动下手杀人,老天,他是忘记了这是法制社会吗?“奈奈,冷静点,”薄少卿手上微微收力,“让他把话说完,如果有问题,我来出手。”时奈视线这才从修慕言脸上移开,却看到薄少卿另一只手放到腰后别着的短刀上——刀是他上岛后就一直带着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时奈抬眸,无声询问。薄少卿一下抽出了刀,递到时奈面前,“你先拿着,用树枝太钝。”修慕言如果不是太害怕,恐怕要当场来一句:哥们,你他妈闹呢?一根树枝都能要他小命,你倒好,还递刀子是吧?!时奈终于缓缓收回手,扔了尖端带了血迹的树枝,却也没去拿让他不爽的刀,“我要杀他,不用武器也一样。”“对对对,我还真不是你们的对手,”修慕言这时候当然不会再装平时的憨直模样,果断保命要紧。中午那两个的悲惨结局,他可是躲在远处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啊。怎么就小看了时奈呢?凶残的小青年可以说是他这次计划唯一的误差!“修有天,是谁?”时奈再次开口,脸上的寒意没有一丝消融的意思。“是我爸,”修有天怕时奈再给来一下,赶紧解释,“我跟他有仇,死仇!”时奈没出声,等他继续说。薄少卿跟时奈不过一步远,能感觉到他呼吸频率回到正常,却不敢放松那根弦。而据他几次观察,时奈这个正常的呼吸频率确实正常的,可每次他决意动手的时候,呼吸频率不是加快,反而是诡异地降低……似乎对别人动手这件事,时奈不仅不兴奋,反而会进入一种强制的冷静中。要说这反常是反常,要说有毛病,却又没人规定杀人的人一定要肾上腺素升高,一定要兴奋。“死仇?他杀你妈了?”时奈想起那两个被毒死的人,不无恶意地奚落。本以为修慕言会生气反驳,可现场却突然安静,影帝也在时奈的注视中不演了,缓慢且艰涩地点了点头。“我去……”这下,反而让时奈生出一丝稀薄的歉意,手跟着垂了下去,“我们怎么相信你?”“这件事,”修慕言看了眼薄少卿,“当年在京城圈子里有很多传言,如果你们留意过,应该能查到。只是……”修慕言突然停下,脸上浮现出浓重的悲伤,双拳紧握,小臂青筋凸出,“传言说我母亲是精神分裂,上着班就发病,自己从楼上跳下去自杀了。“不是!我在场,被她藏在办公隔间里,亲眼看到修有天用手段控制了她,逼迫她撞破了落地窗,跳了下去。”“高层办公楼的玻璃有多坚固,她就那样一遍又一遍地用自己身体撞击玻璃,半边身体骨头折断,扎破了皮肉,哪个精神病自残到这份上了还能坚持撞击玻璃跳楼?”时奈突然偏头,没来由地紧盯薄少卿双眼。后者以为他要求证,可调查里暂时还没有这些信息,“抱歉,我……”“那是哪一年?”时奈朝他微微摇头,复而继续问修慕言,“你母亲属相是不是羊?死的日子是那年冬至?”136那个女人叫秦松月“是,03年的冬至,你怎么知道?”修慕言刚问出来,又觉得自己问得傻,“你们查过了。”“不是,我也属羊,”时奈当然不会说更多的具体数据,“你怎么知道是修有天动手的,他在现场?”修慕言眼里恨意弥漫,那不是一两天能有的眼神,“我妈一早就发了他的阴谋,她想离婚,可修家不可能放弃我这个孩子。她出事前,已经联系了外国的大学,本是要以留学的理由带我出国生活。“她在修有天面前一直装得很好,也一早跟我说了家里不安全。那几年,即便上班、出差,都把我带在身边,为了不让我去上学,甚至找医生开了我有自闭症的证明。”“修有天根本不关心我,也信了。可有一天,他突然带回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开始是以保姆的身份接近我们。我年纪还是小了,有一次说漏嘴,提到要跟我妈出国的事情……”“一周不到,我妈就出事了。可能她自己也有预感,一早跟我说了,她如果出事,凶手就是修有天!”又是一出家庭阴谋剧,但时奈关心的不是修慕言母子如何艰难,他问,“你怎么知道控制你母亲的人是修有天,那个女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