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难得耐心告罄,“那如果这个标记就是聂郸做的呢?”仲冲抬头愣愣看着苏南,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张着嘴,“苏南,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就是郸哥做的?”苏南看他这傻样,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我可以跟你说,但你得保密。”荣琛在医疗部办公室没找到苏南,小学徒告诉他人在仓库,荣琛走到仓库门口,见门开了一条缝,正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荣琛脚步一顿,因为他听到一个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名字了。-白蓝冲了个澡出来,在电脑桌前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电脑,光屏上“叮”了一声,一封带着蓝色闪光的电话申请跳到眼前。白蓝手指一顿,点开,一道身影出现在空中。“聂郸少将,你现在在哪?”这人是联邦总统的秘书,戴着眼镜,一副精明相。聂郸继续擦头发,“天微星。”詹将安皱了皱眉:“你竟然真的跑去天微星了,司里皋在搞什么?”聂郸冷冷看他一眼:“詹将安,注意你的言辞。”詹将安一愣,他作为总统的秘书,在绿星任何地方也是受人尊敬的,但这个聂郸现在是总统眼里的红人,还有祖姜这个军部一把手就更不用说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詹将安语气缓和,“聂郸,你别得意,总统根本就不知道你私自去了天微星,不管你想做什么,你最好做好被处罚的准备。”聂郸:“说完了?”詹将安:“?”聂郸直接挂了电话。刚打开绿星军网主页,门被敲响了。聂郸站起身,随手将毛巾扔在沙发上,过去开门。仲冲站在门外,脸色有些古怪,“嗨……白蓝。”聂郸问:“有事吗?”仲冲看了一眼房内,“我能进来吗?”聂郸没注意仲冲跟他说话的语气变了,侧身让他进去。仲冲坐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刚才苏南对他说的话。【白蓝就是聂郸,他用了绿星特制的易容药,改变了样貌和声音。】聂郸递给他一杯茶,在他对面坐下,“我这里只有茶。”仲冲捧着茶,道:“都可以。”两人相对无言。仲冲知道他在等自己开口,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最后索性硬着头皮直接开口:“白蓝,你是聂郸吗?”聂郸好像并不意外,刚才仲冲端起茶杯看他那一眼他就猜到了。“苏南告诉你的?”他问。所以,真的是。阔别六年,再一次相见,竟然是这种场景,想想自己前两天还揽着别人肩膀想拉近关系,没想到想打听的对象就是他本人,真是有够刺激。仲冲抬头看着聂郸,虽然顶着别人的脸,但苏南告诉他那一刻,他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排斥和怀疑,确实很像,气质像,性格也像,六年了,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大的变化,可能就是气势吧,很明显,聂郸更强了。回想自己听到的传闻,说起来,他们三人都没有违背自己的梦想,郸哥确实进了军部,只是去了绿星而已。时间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明明这六年是真真实实过完了的,但再次看到聂郸坐在他对面,他就好像一瞬间回到六年前,他们一起去校门口撸串、吃火锅,一起旅行、爬山,挤在沙发上发朋友圈。仲冲的眼眶微微红了,说话声带着鼻音:“郸哥,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去绿星吗?”聂郸沉默了。仲冲深吸一口气,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不跟我们联系的。”聂郸沉默了很久,沉声道:“抱歉,仲冲。”这一句抱歉,好像化开了所有的疑惑、矛盾和不理解,仲冲也放松了不少,靠在沙发背上,笑着说:“嗨,都过去了,能再见到你我才高兴呢,难怪之前我向你打听你自己,你要说什么不熟,故意的吧你。”虽然仲冲语气里不满,但实际也想起自己那会儿的傻逼问题了,自个儿都乐了。过了一阵,仲冲才开口,“郸哥,你希望我告诉琛哥吗?”虽然想不通郸哥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更想不通他都和他们见面了为什么还要易容,但仲冲还是选择相信他。聂郸看向他,“你会告诉他吗?”仲冲垂眼看着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坐了这许久,仲冲才说出他今天来找聂郸的目的,“郸哥,这六年……琛哥过得一点都不好。”没听到回答,仲冲看过去,男人坐在那里,光从头顶打下来,好像将他分隔在那里,一动不动。仲冲感觉鼻尖有些发酸,“郸哥——”“我知道,”聂郸说,“我知道,他过得不好。”不然也不会因为抑制剂失效而只剩下两个选择,还好,自己赶在这之前,回来了。仲冲揉了揉鼻尖,说道:“郸哥,我就想说一句话,你既然回来了,可不可以对他好一点,至少,不要再随便离开他了。”聂郸想起了自己对奶奶的承诺,想起了当初在主星对荣琛说出口的“你走吧”,想起现在的荣琛经常一个人坐在海边出神。聂郸:“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他,只要他愿意,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仲冲听到这里,终于放心了,心里虽然也疑惑,按照郸哥的说法,他当初应该也不是真的不想同他们联系了,那到底是为什么?不是普通的下级不过这不重要,比起这个,仲冲说:“我还是先不告诉琛哥了,郸哥,虽然我说琛哥很想见你,但也不见得见到你不会揍你,反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会还手,”聂郸说,“我不告诉他不是怕他跟我动手,只是想让他接受我的时候能不那么难受,至于后面的,他愿意我就陪着他,他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守着他。”仲冲一个直肠子都听懂了“陪着他”和“守着他”分别是什么意思,还没怎么生气呢,又开始心疼郸哥了。“那行,明天所有人要去前山洞穴那边开采,我也回了,你早点休息。”仲冲走后,聂郸一个人在沙发前坐了很久,直到一条广告短信发来“叮”地一声,他才回过神。也许是受仲冲的影响,他突然很想见荣琛。走到荣琛的房门口,聂郸抬起手。门被拉开,明明还早,屋子里却一片黑暗,荣琛站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出声时嗓音是哑的。“什么事?”“你怎么了?”两人同时开口。荣琛没说话。聂郸问:“又不舒服了?”荣琛“哈”了一声,语气凉凉的:“怎么,你又要帮我了?”聂郸感觉出荣琛有些不对,却不知道他怎么了。“我能进去吗?”他问。荣琛侧过身,让他进了房间。屋子里很黑,聂郸抬手就想去开灯。“别开。”荣琛哑着嗓子按住他的手。聂郸绕开他的手,按开了灯,转头看向荣琛,愣住了。男人垂眼没看他,眼眶很红,神情疲惫,连头发都像是被抓乱了,他好像面临着很糟糕的情绪。聂郸走上前,释放信息素安抚他,手刚抬起就被抓住。荣琛看向他,眼中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又生生压住了,他松开手,扭过头,“不用你做什么。”聂郸看出他心情不好,“好,我不做什么,就陪你一会儿。”荣琛坐在沙发一边,他知道自己现在情绪很不好,把人赶出去是最正确的选择,但在得知真相后再看到这人,他没法把他还当做白蓝。可他也不愿开口告诉对方他已经知道他就是聂郸。他根本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但他知道,他不能再让这人再离开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