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认真道:“孩子也会继承令狐家的诅咒,如果他以后代代和人族通婚,在有一天鲛人血脉稀薄到压不住凤力的时候,会悲剧重现。”燃溪睁大眼睛:“不是说只要跟鲛人结合,就能祛除诅咒吗?”周羽冷笑:“你知道怎样解除的凤的诅咒吗?”燃溪摇头。周羽:“在人间,什么与凤其名?”燃溪抢答:“龙凤龟麟。”周羽:“这就对了,你说什么东西才能压制凤呢?”燃溪茫然道:“好像只有龙。”“可是龙全都死光了耶。”周羽看着他,面容平静:“所以,没有龙,就没办法彻底祛除令狐家血脉里的火凤诅咒。”“只有你与他的后代代代与鲛人结合,才会永葆平安。”燃溪有点苦恼:“可是,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万一她以后喜欢上一个人类……”想起他女儿现在的样子,还是个鱼摆摆,也不知什么死后化成人形,万一天天在水月湖跟里面的鲤鱼一起玩,喜欢上个鲤鱼怎么办呀。燃溪想到以后有个鲤鱼女婿就被雷的外焦里嫩。周羽看他一幅懵懂的神情,就直摇头。“需要新的龙。”“如果能有一条龙,可以轻松斩杀于青琅。”“他现在有三个分身,没有人知道究竟哪个是他的本体,也许都不是他的本体,他的本体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燃溪懵懂地看着他。周羽:“你知道以前的龙是怎么出现的吗?”燃溪摇头。“有两种方式,龙族自然繁衍,可惜一条龙的诞生需要汲取天地灵气,后来天地间灵气不足,没有新的幼龙。”“第二种是凡间水族跃龙门,经雷劫,褪鱼鳞,化真龙。”燃溪一脸天真:“哇,鲤鱼跃龙门是真的吗?”他想如果珍珠真的找个鲤鱼女婿,那以后就督促女婿去使劲跃龙门吧!周羽微笑:“是的,不止鲤鱼,一切水族皆可。”外面有鲛人回来。周羽飞快地给燃溪套上袈裟,将一切复原。“军师,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找见几只赤鳞鲛人,都叫他们给逃了,现在就抓了二十几个老的快死的,怎么办?”燃溪想原来他是军师,混得可真好。周羽就说班师回朝,一切请大王定夺。燃溪又被挪到一个囚笼里。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被几条大鱼拖着走。他们速度很慢,听周羽与其他鲛人的对话,说是想走慢一点,教海中的鲛人都看见不服青鳞部的下场。他们在一处地方驻扎吃饭。周羽把其他人支走,又来找燃溪,给了他一只生石斑鱼。燃溪吃惯了熟食,吃生的可真不习惯,不过为了补充体力,也只有吃了。他吃的时候,心里想,如果令狐暄在就好了,可以给他把鱼烤熟。他低头吃着鱼。周羽坐在他旁边,指着远处一地说:“旁边就是九渊了。”“上有九天,下有九渊。”“传说九渊之下就是黄泉路。”燃溪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在海中光线不好,视线看不了多远,不过他凭灵识感到那边确实有一个力量浩瀚的入口。不知通向什么世界。周羽:“于青琅进去过,在里面找到了龙尸,以龙骨炼器,彻底统治鲛人六部。”“鲛人族中传说,九渊下有龙门。”“你父亲带伤入九渊不见踪迹。”“玄鳞王入九渊亦不见踪迹。”“他们都是与你一般的纯血皇室鲛人,身负龙血,可惜好像也过不了龙门。”燃溪停止吃东西,他明白周羽的意思了。周羽是想叫他也进这地方,去试一下能不能化龙。他是个很有城府的人,这般说,就是叫自己心甘情愿进去。燃溪果断地说:“既然这地方成功率等于零,那我还是先靠近于青琅吧。你把我送到他面前,叫他狠狠羞辱我,我趁他不备的时候刺杀他。”周羽淡淡一笑:“你选择这样,那就依你。”燃溪觉得他看自己表情充满了嘲讽,这就是他最讨厌的那种自命不凡的人的语气。不过他对于周羽来说只是耗材,这个人只怕是找到一个纯血皇室就劝说去九渊,去探险,而自己执意去刺杀,若失败,其实会让于青琅怀疑周羽的背叛。两人终究是有了隔阂,不过目标还是一致。周羽最终没直接把燃溪送到于青琅身边,而是把他送去了银鳞部做奴隶的鲛人中去。青鳞部的城市如赤鳞部一般,是由万千珊瑚构成,这些珊瑚长成无数独立的一簇,高高耸起。青鳞部鲛人的贝壳小屋就在珊瑚之上。他们的小屋外,珊瑚顶部都悬挂着鸡蛋大的明珠,还有无数发光的小鱼穿插其中,是一座庞大而瑰丽的海底都市。而银鳞部的鲛人困在璀璨城市黑暗的底部,被关在一个个小贝壳里织鲛绡。鲛绡精细无比,织十天才能一寸。本来鲛人先天身体极好,可是这些鲛人被困在黑暗中,除了睡着的时候都在织鲛绡,指甲磨断,眼睛变浑浊,甚至有的鲛人眼睛看不见了。燃溪双手与尾巴都带着沉重的镣铐,一走进那昏暗的淤泥世界中,就听一名鲛人喊道:“王子,你怎么回来了。”燃溪看着这名鲛人。成年鲛人永远都维持着二十多岁的青春模样,可是这名男性鲛人的尾巴有一半鳞片脱落,鱼尾斑驳失去了色彩。他的银发如凡间老人一般枯白,如风中残雪。丝丝白发间竟然露出许多头皮。他精致清俊的脸庞,嘴角怂拉,眉宇间是深深的川字纹,两颊深深凹陷。他在变老。燃溪忙用灵识查探,发现这个银鳞部的鲛人灵力已经十分微弱,这个鲛人在他的记忆里有印象,只有两百多岁,是个很年轻很年轻的鲛人呀。燃溪痴痴看着这个族人。淤泥中的一个个残破的小贝壳里钻出许多银鳞鲛人。他们大都与这个鲛人一般苍老,双目无神,尾巴鳞片脱落,甚至有鱼尾烂好几个大洞,不住流血的。负责押送燃溪的青鳞部士兵指着这些被奴役的鲛人说:“你看看,这都是你的族人,你在这里与他们待一会儿,等我们的王想见你的时候,希望你已经摆正了你的位置。”说完就游走了。燃溪:“……”上千拥有美丽容颜的银鳞鲛人睁着空洞无神的紫眸看着燃溪。他们没说一句话。燃溪却似被千夫所指万箭穿心。他在人间吃香喝辣无忧无虑,而他的族人却在这里备受欺压。也许他可以宽慰自己本来只是穿来的,不用承担原主的这份责任。但是他做不到。美丽的鲛人本该在月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为自由而歌,享受他们得天独厚的千年寿命,绝不该被困在淤泥之中老此残生。燃溪声音哽咽道:“各位,我回来了。”“我一定会救大家出去。”最先那个银鳞鲛人道:“王子,你不该回来的。”“眼下鲛人族天翻地覆,我们虽快被折磨死了,可是青鳞王他这样残暴,肯定会受到天罚。”燃溪悲哀地想,这就是纯善的鲛人吗,都这样了,还想着天罚,什么不用做吗?可是现在他们好像也什么都做不了。旁边一位女鲛人说:“王子,王与王后去世了,您该继任银鳞部的王。”“不过我们的城市被毁了,继承仪式的法器也被青鳞部掠夺,无法为您办继承大典了。”她是银鳞部的女祭祀,惭愧地看着燃溪,是真的在为自己无法完成工作而愧疚。在女祭祀的带领下,所有银鳞鲛人伏身齐声喊道:“恭迎我们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