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这是她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啊!美人落难,她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因此,出于对自身安危和英雄救美情结的双重考虑,望舒盈决定施以援手。她当即握紧手中的长剑,快步朝傅言清走了过去。很好,这个细作果然要趁他之危行偷袭之事了。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傅言清稍稍挑眉,抬指悄无声息地控制住半空中的曼珠沙华花瓣,只等望舒盈上前行凶,便立刻用飞花控制住她。谁成想,下一瞬,望舒盈居然像一阵风一样,径直从他身侧绕了出去。甚至,在和他擦身而过的那个瞬间,她还抛下一句:“别怕,我打得过他。”她这是在做什么?又是什么意思?看着望舒盈的背影,傅言清控制曼珠沙华花瓣的手指骤然一顿,他忽然有些整不明白这个细作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了。在他蹙眉沉思的时候,望舒盈闪身飞到他的身前,举剑挡住黑袍刺客的大刀。剑刃与刀尖相碰撞,发出铿锵的嗡鸣,黑袍刺客一时反应不及,被刀柄上传来的强烈的震颤之意一刺激,险些将手中的长刀扔出去。乘胜追击,望舒盈挥剑挽出一个剑花,主动朝黑袍刺客攻去。刹那间,灵力自丹田处上涌,冲入全身大大小小数百条经脉,这具身体从前似乎经历过相当多的战斗,以至于只要一握剑、一抬手,便从身体深处传来本能的战意。凭借着这具身体的本能,加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记忆,她挥剑使出一套精妙无比的剑法。初时,因为不熟悉,她挥剑进攻的动作较为缓慢、并不连贯,但随着她不断使出剑招,和黑袍刺客相战,渐渐地,她施展剑法的动作变得愈发娴熟、流畅起来。再后来,她行云流水、势如破竹地使出夹带着锋锐剑气的道道剑招,将黑袍刺客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呵,果然是阅文宗派来的细作。她方才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应当是想获取他的信任,而后利用他的信任来成事。只是,居然在他面前使出惊鸿剑法,简直是蠢得不可思议。只消一眼,傅言清便看出来,望舒盈在打斗中使用的剑法是阅文宗三大镇宗绝学之一的惊鸿剑法。在阅文宗内门,只有达到元婴后期的长老亲传弟子,才有资格接触这套剑法。这个细作明明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却能将惊鸿剑法使得如此炉火纯青,看来,她的身上藏有不少秘密。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傅言清微微勾唇,将悬在半空中的曼珠沙华花瓣尽数收回,他抬指轻抚花朵顶端的那几片花瓣,一个闪身,向前飞到望舒盈身侧。“呵……”只闻耳畔传来一声曼妙的轻笑,望舒盈甚至还未来得及转头朝身侧看一眼,傅言清便抬起手,轻轻一挥朱红的衣袖,甩出一道强大、深厚的灵力,将黑袍刺客绞成了血沫。噫,这场面也太血腥了吧。眼见着前边将要炸开一团血花,望舒盈赶忙屏住呼吸,并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胆子这么小,还当什么细作?傅言清微挑剑眉,抬指捋一捋衣袖,便转身走回到双层蓝田暖玉方台前边。望舒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重回先前的模样了。方才被刀剑划成块状碎片的鲛纱帷幔,不知什么时候被恢复如初了,只见如烟鲛纱随风轻轻飘舞,令人如入云雾之中;大殿内的气味也变回了先前的幽芳四溢,闻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腥味。转头再看向大殿正中心那座双层蓝田暖玉方台,那个生得魅惑众生的狐狸精一般的红衣男子,也躺回到方台上那张暖玉雕花长榻了。和先前有所不同的是,他正睁着眼睛,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注视着她。怎么回事,他这眼神,怎么这么含情脉脉、媚眼如丝……该不会,他该不会是在斟酌字词,准备以身相许吧?!天哪,人妖殊途,跨物种结合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还是别了吧……她真的消受不起哇……望舒盈被心头忽然涌现的猜想吓了一跳,她一把甩落手中的长剑,向后退出一步,一边摆手,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什么,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用太感谢我……”“真的,‘路见不平,拔剑相助’是我家乡那边的传统美德,我打小就耳濡目染,这真的不算什么,不需要什么回报的。”果不其然,开始以退为进、挟恩图报了。唇角勾出一个撩人的浅笑,傅言清眼波如电,语调柔缓地问道:“哦,你想我怎样报答你?”“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望舒盈触电似的飞速移开目光,而后一个劲地摆摆手,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说道:“‘积德无需人见,行善自有天知’、‘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从小到大,我妈……啊不,我娘都是这么教我的。”“所以,真的,真的不需要报答,真的不需要的。”是么,那便让他看看她的真实想法吧。傅言清伸指隔空一点,抬起望舒盈的下巴,他微眯长眸,摄住她的视线。眸中光华流转,他缓缓启唇,用充满无尽蛊惑的声音,说道:“告诉我……你想要怎样的报答……”望舒盈浑身猛地一颤,她的脑海瞬间变成一片空白,耳畔无穷无尽地循环着他的声音。“告诉我……”“告诉我……”天哪,他果然会摄人心魂,真是太可怕了。残余的理智在识海里扑腾挣扎,望舒盈张开唇瓣,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我…不…想……”她能挣脱灵魅术?傅言清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起身走下暖玉方台,走到望舒盈面前。他盯着她的眼睛,俯身缓缓靠近她的面庞,“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吹出一缕似有若无的幽香。几秒钟后,望舒盈缓缓启唇,目光柔软地答道:“我想养一只温柔的长毛猫,和它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无尽的钟声[1]……”“我想拥有数不完的小钱钱,然后躺平做一条与世无争的咸鱼,每天睡到自然醒,品尝各式美食,偶尔也翻个身,晒晒暖洋洋的太阳……”就这样,就这么简单?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傅言清的意料,他静静地注视着望舒盈,狭长的眼眸中闪过复杂、难懂的情绪,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许久过后,他伸手捏住望舒盈的下颔,解除施加在她身上的灵魅术,单纯看着她的眼睛,语速柔缓地问道:“你是阅文宗派来的细作么?”啊?什么?他在说什么?望舒盈还没有从刚才的灵魅术中缓过来,她眨巴着水润的杏眼,神情茫然又纯真地问道:“什么?”他忽然明白阅文宗为什么会派出这样蠢笨的细作了。蠢归蠢,她这张天然无害的脸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伪装。傅言清挑眉,眼尾的泪痣魅惑动人,“你是阅文宗派来的细作么?”???什么宗?什么细作?他在说什么啊,她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望舒盈摇摇头,否认道:“不是。”“哦”傅言清勾唇浅笑,决定陪她演下去,“真的不是么?”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她身上有什么疑点吗?不会吧,应该不至于这么戏剧性吧……联想到徐未然说的谍战小说,以及在竹林中听见的那段奇奇怪怪的对话,望舒盈心下略微有些犹豫,片刻过后,她眨巴着眼睛,说道:“现在不是。”这个答案再次出乎了傅言清的预料,他原本以为她会装到底,谁知道,这才过去没一会儿,就松口了。他动作极其优雅地松开捏着望舒盈下颔的手指,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