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宣德帝和宝和公主僵持着,他们身后的一众大臣都是头一次听说,忍不住面面相觑,再偷觑站立如松的公仪疏岚。
此时红霞布天,淡淡的霞光披洒在他俊美的面容上,他微微低垂的眼帘下遮住一片阴影,一袭官袍泛着浅浅光芒,愈发衬得他身姿挺拔。他静静站在那儿,不为旁人言语所动,一派风轻云淡。
有久经官场的大臣见他这副模样,微微一惊,转念便知此人不可小觑,更有长期与他处事者,已认为空置已久的宰相之位,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年轻官员的了。
霍伯霖很烦躁,前不久宁蕴求嫁时,公仪疏岚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谁知道他们二人究竟是不是已经情投意合了,贸贸然的应答,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宝和公主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她心情极好的弯了弯唇,宁蕴那儿应当已经得手了,往后再不会瞧见慕听筠在公仪疏岚身边打转了。
&ldo;皇上怎么不说话?可是宝和说的是假?&rdo;她皱皱眉,做出怯怯的神态来。
熟知她秉性的霍伯霖差点没维持好表情。
&ldo;皇上,&rdo;公仪疏岚走出人群,朝他作揖,&ldo;臣亦有话要询问公主。&rdo;
霍伯霖左右看了看,一咬牙,&ldo;问吧。&rdo;若是公仪疏岚不顾身份嘲讽宝和,或是坦言心中唯有兜儿,那、那他就当做没听见好了。
&ldo;公主既然知晓皇家与公仪家有婚约一事,那应当也知,那道圣旨是先帝与臣祖父订下的,说是皇家与公仪家隔代家主有婚约,是否?&rdo;公仪疏岚面色平静,仿佛说得并非公仪家事。
宝和公主不假思索的点头,那日从太后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她趁着母妃去向太后请安,想着能不能亲眼看看那份圣旨,没料到还真让她看着了。
公仪疏岚唇角溢出笑,眸色却深邃难辨,&ldo;那公主应当不知,公仪家这任家主,并非是臣,而是臣的弟弟公仪疏桦。&rdo;
啥?若不是顾念君威,霍伯霖定然要揉揉耳朵。而人群里一直未语的慕听诩与慕听策相互一视,眉眼间笑意闪烁。
&ldo;这不可能!你过来夙京城,入朝为官,不还是以公仪家家主之名!&rdo;宝和公主从地面猛然站起身,神情慌乱且不可置信。
公仪疏岚不紧不慢道:&ldo;就在半月前,臣弟公仪疏桦已经接了家主羽令。&rdo;羽令是公仪家主的象征,若是落在哪个嫡支子弟的手里,在列祖列宗面前焚香后,那人就是家主了。
半个月前的南平公仪府,公仪疏桦亲自将久泽送出府,欲哭无泪的问:&ldo;兄长这是何意?不会是为了让我尚主,才匆忙又草率的命令我接手家主之位吧?&rdo;
久泽噎住,依他看来,这是极有可能的,但他坚持维护主子的颜面,斩钉截铁道:&ldo;二公子多心了,大公子岂是这种人!&rdo;
&ldo;我大哥是哪种人,我不比你清楚。&rdo;公仪疏桦白了久泽一眼,他可是从小到大备受兄长&lso;照顾&rso;,想到即将从外地回来的父亲,他又是一阵头痛。
久泽显然也想到了公仪闻曜,翻身上马的速度更利索了。
公仪疏桦扒拉住他,&ldo;父亲不会承认的,他只会痛打我一番,让我跪七日祠堂,指不定还会修改家主继承的规矩,让大哥回来重新继位。&rdo;当年战乱时匆匆定下的规矩,或许就要因为大哥而改变了。
久泽挠挠头发,不敢挣脱,只好老实道:&ldo;这个……公子也料到了,公子说再过些时日,他自会回来,让二公子先拖住老爷。&rdo;
这么说大哥也料到了他会挨一顿痛扁,更会跪七日祠堂?!果然是亲兄长啊!卖起亲弟弟眼睛都不眨的!
久泽看着万念俱灰的二公子,小心翼翼的从他手中将裤脚扯出来,扬鞭策马,狂奔而去。
慕听筠是在马车的晃荡中醒来的,她视线模糊了一瞬,很快恢复澄澈。再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歪倒的宁蕴,也不知马车行驶了多久,她撩起帘子看天色,神色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