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唯一的小板凳被张茂坐了,张越只好蹲在灶眼前,准备生火。
外间却忽然传出一个粗粝的女声:“哎呀,张大哥!张大嫂,这是怎么回事了,大晚上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好了,有劝架的人了。”张越觉得下巴有些痒,随手擦了一下,反把手上的碳灰擦在了脸上,给自己弄成了个小花猫。
“家姐,那是谁?”翟文有些好奇。
“是田阿婶,是个热心肠,”张越以为翟文是因为缺氧导致了失忆,倒也毫不怀疑,耐心跟细妹解释,“她丈夫是咱们场的工人,两口子就住咱们隔壁。”
她这一说,翟文倒是想起来了,以前住这里的时候,邻居家的确有一个田阿婆。
张茂嗤笑了一声,翻过了一页书:“阿文才多大一点,你跟她讲这么多,她听得懂什么。”
张茂这语气,既不尊重大家姐,也看不上小细妹。
张越却是好脾气地笑笑:“听得懂听不懂的,都不妨事。”
“等会儿,”翟文可没她妈妈这么好的脾气,她当即脸色一沉,拉住了张越要点火的手,看向张茂,“阿哥是最早回家的吧?为什么阿哥回家不做饭,非要等到阿姐回家做饭?难道阿姐是你的妹仔(丫头,佣人)吗?”
张茂闻言一愣,他作为张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从小阿爸阿妈给他灌输的理念就是,他的功课最大,将来读出头来,好光宗耀祖。所以他从来都是理所当然不参与家务,他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指控。
“你阿哥要温书呀。”张茂愣神间,张越先开口了。
翟文却忽然扑到张茂面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翻过封面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好家伙,难怪妈妈说这个舅父从小就有神童之名。六岁就能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自己六岁的时候,连字都认不全呢。
“阿哥,你看的真的是功课吗?”翟文抱着书,冷冷地看着张茂。
张越侧头一看,也问:“阿茂啊,这不是功课呀。”
张茂被这两姐妹揭穿,一时有些下不来台,梗着脖子说:“这是阿妈从农中借阅室给我借来的,等着还呢。”
张越点点头:“既然是阿妈叫你看的,必然是好书,那你抓紧看。阿姐做饭了。”
翟文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一气阿婆偏心,那时候印刷品不丰富,能搞本闲书来看,不容易。阿婆有这资源,光给儿子看,竟然不给女儿看!
二气妈妈不懂维护自己的权益,什么叫“你看书,我做饭”?她看到父母偏心,难道不懂生气吗?
合着从这时候开始,就把自己当成弟弟的妹仔,用自己的血肉给弟弟铺路搭桥是吧?
“不行!”翟文两只小胳膊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往自己怀里一抱,大声嚷起来,“好书也应该阿姐先看!”
张茂有些生气,伸出手来:“你懂什么,赶紧还我,我看完阿妈就能去借新书了。”
翟文抱着书,扭头就往外跑。
张茂一见细妹竟敢不听话,拔腿就在后面追:“还我!弄坏了书,当心我揍你。”
翟文到底腿短,刚跑到灶房外,就被张茂擒住,她当即充分发挥三岁幼童的优势,扯开喉咙哭嚷起来:“阿妈救命!阿哥虾(欺负)我!”
张越本以为兄妹俩只是闹闹而已,开始并未留心,乍然听到翟文哭嚎,不由大惊,以为张茂当真不知轻重,欺负细妹,吓得将烧火棍一丢,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