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婴闻言冷哼一声,丁敏君也看她不惯,再不说话,却也不上前相帮。
昆仑派名满天下,何太冲夫妇更是武功超群,故而十分自矜,也一直在旁静观。到此时,他二人也看出论招式之精妙,这少女强出武烈甚多,哪有偷学的强似正主的?因此对武烈的意图也多少有些明白。只不过大家都在昆仑一带生活,又同源正派,并不说出口罢了。
何太冲年轻时俊美潇洒,丰姿卓绝,此时虽人至不惑,但他一身青衣书生打扮,又因武功修为提升,仍是神容清雅,气蕴不凡。他夫人班淑娴大他许多年岁,此时早已成了鬓发斑白的糟婆子,半分姿色也无。她又生性严苛暴戾,何太冲虽对她多有敬怕,却着实爱不起来,近些年越发好美色了,已收了五六房姨太。
他与这白衣少女甫一相见,便被她的姿容所摄,此时细看这多时候,愈发觉得对方惊艳绝伦,不由魂相授受。见到武青婴下黑手,不由慢慢开口:“咱们名门正派,行事光明磊落,武庄主定能将这姑娘擒下,何苦暗器伤人?”
他一抬屁股,班淑娴就知道他拉的什么屎,不由扯出一丝冷笑,再看黄珊,神情越发不善:“这是武家的家教,你管的哪门子闲事?”
何太冲虽落了面子,但老妻积威多年,也不敢翻脸。但心里已在盘算将这少女要过来的胜算有多大了。不过为了个女孩得罪朱武连环山庄,是否有些不值?虽说朱长龄生死不知,朱武连环山庄已倒了一半,他也不放在眼里,但多少……
他眼中精光一闪,只见那少女终于不持,武烈寻到她的破绽推掌一击,眼看便要拍中她,不由高声道:“武庄主手下留情。”
这话音未落,异变突生。武烈甫一掌落,便觉手上一片刺痛入骨,不由大叫一声想要撤掌。可此时已晚了,不知为何,这明明内力不继的少女身上忽的传来一股雄厚精纯的内力,犹如长河奔趋,浑浑不止。武烈惊骇莫名,心道难道看走了眼,阴沟里翻了船?!
念头一闪而过,他人已砰的向后飞出两三米,犹自倒退十几步不止,摔倒在地。
武青婴花容失色:“爹爹!”说着扑上前去相看,却见武烈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洁白雪地里落上一抹惨红,触目惊心。
这变故一来,周遭沉默如死。
未出手的何班丁三人惊疑半晌,一并将目光投到白衣少女身上。
黄珊感到张无忌的手隔着一层青布帘正抵在自己背心上,一股源源不断的沛然热流涌入四肢百骸,舒服至极。
她心下大定,越发巧笑倩兮,对着武烈做了个鬼脸:“以大欺小老不羞,活该!”她目光转向安静旁观的另外三人,清脆道,“本来就是武烈老儿诬陷我偷学他武功,你们也瞧见了,他根本打我不过,才不稀罕偷他的师。我跟你们也是素昧平生,不要与你们为难——我要走啦,有要拦我的么?”
武烈此时打坐运动,已是有苦说不出;武青婴则说话半点分量也没有……何太冲跟班淑娴对视一眼,心中琢磨了琢磨,最后理智胜过了色心,他姿态儒雅的微微颔首:“既是如此,咱们也不好强留姑娘。只是姑娘武功与武庄主确乎殊有相似,咱们既受武庄主所托,也望姑娘能说说家门渊源,了结这桩误会。”
黄珊很是淡静的点点头:“这也容易,我同桃花岛有些渊源,本就家传这些套功夫。我家向来淡出中原武林,再要具体一一将父辈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怎么样?你做主不拦我啦?”
虽说已不抱将黄珊带回昆仑派的打算,但何太冲与她说话,听她音如鸣佩,嘤嘤呖呖,娇柔动人,只觉得浑身舒畅,不由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既如此……”
“慢着,昆仑派不参与此事,悉听尊便。我们峨眉却不劳铁琴先生做主。”丁敏君此时才冷道,“不管如何,这丫头出手便重伤了武庄主,下手实在狠辣。”她冲黄珊转过头,“你要是打赢了我,你就走。没打赢我,恐怕你也得受些伤才好交代。”
黄珊巴不得她来找茬。
她已在识海里发现宋青书到了昆仑,这小子大概是知道光明顶密道入口的,若是被他得了乾坤大挪移,总觉得不会是好事。她这边最好还是同峨眉搭上关系,尽量不改变剧情,一切随机应变,对她才最有利。
正这么想着,她便感觉张无忌一手仍向她传输九阳真气,另一手却在她背上轻轻写下几个字。
“放心,有我。”
黄珊一时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张无忌好,刚接触一两天就不由得被他的真挚纯善所打动。
张无忌坏,因为待到周芷若出现,他便要开始跟好几个女人纠缠不清了。现在自己扮演的黄蓉也算对他略有情愫,若非演戏,岂不就要开始受苦?
她冥冥中还未感受到张无忌可杀,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厌恶他,着实不忍;欣赏他,又着实不甘。
杀不杀?
杀不杀他?
丁敏君脚踏莲花般盈盈而来,精钢剑拔鞘而出,剑光缤纷,一招“轻罗小扇”点点击来。
黄珊化掌为剑指,使出落英神剑与她对敌。两人招式都走轻盈阴柔一派,以巧取胜,快打快几十招眨眼即过,黄珊突地变剑为指,手捻兰花,在剑光中穿隙而过,在她右手神门穴上轻轻一抚。
丁敏君拿剑不住,再一回合,佩剑已被黄珊夺走于手中把玩。
素纱灯下,只见她白衣如雪,漆发金环,眸中秋水盈盈,轻启朱唇道:“我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