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避嫌,商依依走在何梓明身旁几步的距离,面对一路上女人们的暗送秋波,何梓明没有了平日的从容,他侧过脸来打量依依的神情,她淡然的朝他笑笑,好似不近不远的亲族。上了二楼的包间门口,侍应生还没打开门,深棕色的橡木房门已经由内拉开了。刘清远笑眼弯弯的站在门内,很绅士的为他们打开门,感觉一束冬日暖阳从房内溢了出来。他一双桃花笑眼深深的凝望着门外的依依,依依亦展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我在窗帘内一直盯着下面,等人的滋味可不好受,特别是望穿秋水想见的人。”他后退一步,做出邀请进入的姿态。“我希望你说的望穿秋水要见的人是我。”何梓明斜眼看他。“我原来没看出来你这么爱自作多情。”刘清远回应。在进门的瞬间,何梓明好似无比自然的伸手缠住了依依的手。依依手心一颤,抬眸看了他一眼,看他抬着倨傲又稚气的下颌,好似当年。于是她抿了抿嘴,没有动作,放任他越发紧握的手掌。刘清远目光落在他们十指交缠的手,抬眼看何梓明,轻嘲的勾着嘴角,“大少,你在楼下面对那么多佳人顾盼的眼神的时候,怎么不做给她们看?”“我只想让你认清现实。”何梓明轻笑道,“你的多情最好用在别处。”刘清远嘲讽的笑:“你只是近水楼台又急功近利,使手段瞒天过海,而我这个人呢最有耐心,喜欢的我可以一直等,不急于一时,跟我在一起会是纯粹的快乐,不带一点委屈。”“那你可以等到棺材盖阖上的那一天了。”依依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推开了他,轻笑着摇头,“你们俩不要还这么幼稚好不好。”“是啊,我们这么难得见面,不要被人扫了兴。”刘清远不再理会他,目光温柔如熙,“你这段时间过的好吗?”依依笑着点点头,“你怎么来上海了,还专门约我们来这里见面,是不是时间很紧张?”“是,我今天下午到的,很快就要走。”刘清远给他们斟上茶水,声音透着遗憾,“我也想专程去找你,可惜没有时间,只能让大少带你过来。张学良入驻上海,段祺瑞政府很焦虑,想要跟奉系的张氏父子面谈,但是在东北的张作霖推病不见,张学良在上海天天歌舞升平,却避而不见,我让大少帮我想办法,我们来这里碰碰运气。”何梓明冷着脸竖着耳朵听着他们俩聊天,偶尔插上一两句酸酸的嘲讽,目光落在窗帘空出的缝隙中打望楼下的状况。过了一阵子,他抬眼望向刘清远,做了一个示意的眼色。依依也随着刘清远的目光一起望向了楼下的舞场,只见一行人簇拥着两位小姐从门口走了进来。不一会儿有人敲门,何梓明站起身来在门边听了一声,开门让门外的人进来说话。“何先生,张夫人和她的表妹马小姐来了,定的壹号包房,不过张夫人的侍从已经谢绝了一切拜访。张少帅据说去参加另一个应酬没有一同前来。”“知道了。”何梓明随即关上了门。刘清远跟他对望了一眼,笑笑,“看来今天守株待兔是不成了。”何梓明走到窗边,拉着天鹅绒的褶边静静的看着下面。“未必,可能更好。”他沉声说道,转过头来拉着依依的手,“我出去应酬一阵,你跟三少接着叙旧吧。”依依不问他们的事,只是笑道:“难得你这么通情达理。”“只要能让你开心,其实我都是会妥协的。”他无奈的叹道,凝望着她欲言又止。刘清远脸上挂着不羁的笑,斜眼瞅着他。“难道我怕你什么?”何梓明挑衅道,“你有贼心,但是没有贼的本事。”刘清远还是冷眼笑望,“你快去吧,别说这些心虚的话了,我都替你臊得慌。”依依笑道,“好了,你们两个真是天生的好兄弟。你去忙你的吧。”何梓明没有说什么,在她颊边轻轻落了一个吻,才依依不舍的出了包厢。“多余碍眼的人终于走了。”刘清远笑着给她添茶。依依抿嘴一笑,“他变得越来越霸道了。”“他不是变得霸道,而是之前没有霸道的资本。”刘清远柔情的看着她,“这两个月来我很担心你,怕你在这里被他欺负。”依依手捧着茶杯,目光落在浮在水波上的茶叶上,“他对我很好,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好。”“但是听起来你并不快乐。”“只是快乐这种事对我来说太难了而已。”她落寞的说,“对于他,我没什么可抱怨的。”刘清远搭在桌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但是没有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