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为那次运动会,他们经常在练习的间隙一块儿去小卖部买水,练完之后一块儿溜出学校去外面的苍蝇馆子吃饭。人好像在筋疲力尽之后,反而会变得和善且真实,那段时间他们相处得居然很融洽。
所以才有了这支笔做生日礼物——他也没刻意记着季岸的生日,只是有女生跑来找他转交礼物,他才得知对方生日将近。
……其实,如果他没转学,他和季岸,说不定会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一边回忆,一边把笔轻轻拧开,里面的芯子油墨几乎是满的,肯定是换过的。他又把笔拧回去,盖上盖子,目光不自觉便又落回了logo处。
沈忱想得出神,遗书的后文该写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想到。
“在想什么?”
忽地有人发问,他下意识回答道:“想有没有人一支笔能用十年的。”
“有的,”季岸说,“我。”
“!”
沈忱后知后觉,才发现男人不知何时睡醒了,还就坐起来了,就在他身后说话。他惊得手一抖,笔啪得掉在资料上;他惊慌失措去抓,但笔一下顺着资料滚下去,再哒的一声落地;然而落地还不算完,这笔盖上没有夹,掉在地上滚势不停,倏地就滚进了火堆里。
季岸:“!”
他正要扔开资料去捡笔,男人却比他动作快,手直直往火里伸。
然而就算是季岸这种十项全能的品种,手碰到火还是会被烫得收回;沈忱也慌了,他一瞬间几乎忘了那只是支笔,赶急赶忙伸脚尖去火堆里,试图把笔扒拉出来。最终季岸抓过旁边调整火堆用的树枝,把笔抢救了出来。
好在他们动作够快,这笔质量也够硬,笔上只沾了点灰,并没被烧出什么痕迹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接着沈忱才问:“你怎么跟个鬼一样,起来不出声的?”
“我不是跟你说话了吗?”季岸端起锅,喝了两口水,“是你自己没注意。”
“……”
对方说的是实情,的确是他想得入神,一点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沈忱只好换了句话说:“这笔不会是……”“是。”男人速答,“就是你送的那支。”
“一支笔用十年啊?什么奇迹……”
“又没有坏,用二十年也正常吧。”季岸说,“你饿不饿?”
“饿!”
“那出去找吃的了。”
“去!”
雨后整座岛都潮潮的,地上到处都是没干透的泥,走得沈忱龇牙咧嘴的嫌弃。
在季岸的指挥下,他们先把昨天铺的棕榈叶全都捡回了洞穴里,一张张铺开晾着;再捡了好些石头回去,将火堆围了起来,搭成了个建议的灶台。接着,季岸附近的找了棵不知品种的小树,折下来根火腿肠粗细的树枝。
“干嘛,还要捡柴火?”沈忱问道。
男人把树枝上多余的枝丫和叶片全薅掉:“给你做拐杖。”
“我他妈又没瘸,”沈忱骂道,“你自己留着用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撒开腿就往上走——按季岸说的,他们想在岛上至少活过三天,第一要务就是往山坡上面去找有没有淡水。
“你最好是不用。”季岸不冷不热说了句,倒也不勉强,干脆自己拿着用起来。
这荒岛上的“山”有些高度,植被也密,空气都比城市里清新干净得多。只可惜他们是被困在这里,谁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风景。山上没有路,他们俩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必须踩实了踩稳了,最大程度避免滑倒摔跤这类意外。可仿佛是他们运气不怎么样,他们几乎快登到顶,一路上也没遇到看起来能吃的果子和淡水。
“我觉得找野果子吃不合理,”沈忱扶着树干,喘着粗气,说了半句又艰难迈出下一步,“我感觉就算真的有看起来能吃的,我们又不认识是什么东西,万一食物中毒那就死得更快了。”
“主要是淡水,”季岸看起来并不怎么累,大约登山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吃的可以去捉点海鱼螃蟹。”
“淡水,这一路上根本没有淡水。”
“这条路没有,还有其他方向的路,得全找一遍。”
言谈间,他们已经踩上到了海岛最高处。
沈忱累得大喘气,饿的劲儿已经过去了,但却因为消耗太大而头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