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却没有怔愣的时间,连忙在他风衣口袋里摸索,急切道:“药呢?药在哪里?”
楚子郁凭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对肢体的控制力,抬起因痉挛而软得像面条,抖得像筛糠的手臂,勾住柏舟的后颈,牙齿狠狠撞上去,一下子在柏舟唇上磕出了血,急促的吸气声好像不是通过空气,而是通过骨骼传到柏舟耳朵里,柏舟被扑到地上,努力张开嘴巴辅助楚子郁呼吸。
如果他再多一点生理常识,就知道哮喘根本不能通过这种方式缓解,楚子郁通过他的口腔减少氧气的摄入量,明显是过度通气的常见疗法。
如果他再对楚子郁多一点了解,就知道这毛病是私人精神病院常规电疗的并发症,不是寻常的药能治好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
像个傻子一样手足无措。
柏舟把楚子郁紧紧抱着,轻轻拍他的背,楚子郁穿得薄,一件衬衫和一件单风衣,从背后甚至能摸到他凸出的肩胛骨,随着身体的颤抖在无助地缩紧。
“师傅,麻烦去医院。”
“不去……”
“这么严重了还不去?非要死了才好吗!”
“我没病……不去……”
柏舟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按住楚子郁的后颈,另一只手覆住他满是冷汗的掌心,把楚子郁整个人满满当当地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哥哥,不怕,让医生看看就好了。”
“我知道哥哥没病,但没病的人也要做做检查,是不是?哥哥是很金贵的人,很重要的人,要是真的出了意外怎么办?”
说完,没等楚子郁再说话,柏舟就自作主张地亲了亲楚子郁汗湿的前额,虽然只是很轻,很小心,很温柔地碰了一下,怀里的人却奇迹般地安分了下来,楚子郁往柏舟肩上卸了力,长长地舒一口气,像猫科动物无意识的依赖,又像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
这下不用柏舟再说,司机也知道该去哪了。
去医院的路上,楚子郁一直攥着柏舟的手,柔软的指腹紧紧贴着他糙硬的疤茧,脑袋也紧挨着柏舟的颈侧。
他刚从精神病院出来那段时间连蓝白色的东西都不能看,一丁点酒精味都能把他刺激到发疯,后来他谈了两个对象,都是医生,脱敏得很成功,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害怕医院,今天这种情况是意外,柏舟惹出来的,当然也要柏舟解决。
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却并没有让司机调头去酒店,柏舟心急如焚的模样让他心中熨帖,看着柏舟为他坐立不安,忧心忡忡,他很高兴。
柏舟很在意他。
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真好。
“市二人民医院到了,我先下去挂号。”
柏舟朝司机点点头,戴上黑色口罩、墨镜和鸭舌帽,抱着楚子郁就大跨步冲下车,三步做两步往医院跑。
楚子郁甚至没来得及拒绝这个公主抱,他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觉得有失身份,不自觉地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