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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难道，我也改变了吗?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意念都如在森林中的小鹿，迷乱的跳跃与奔跑，这纷乱的念头固然值得担忧，总还不偏离人的道路。一旦我们的意念顺着轨道往偏邪的道路如火车开去，出发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走远了，就难以回头了。所以，向前走的时候每天反顾一下，看看自我意念的轨道是多么重要呀!

我们不止要常常擦拭自己的心灵之镜，来照见世间的真相;也要常常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长相与昨日的不同;更要照心灵之镜，才不会走向偏邪的道路。卖猫头鹰的人每天面对猫头鹰，就像在照镜子，我们面对自己俗恶的习气，何尝不是在照镜子呢?

想到这里，有一个人与我错身而过，我闻到栗子的芳香从他身上溢出，抬头一看，果然是天天在街角卖糖炒栗子的小贩。

情侣路的尽头广东珠海的海边，有一条情侣路。

情侣路以木头搭建，沿着海岸，曲曲折折，很长很长，几乎看不到尽头。

情侣路是珠海的情侣最爱散步的路，因为感觉非常浪漫，海岸的景观也特别的优美，清晨和黄昏，海面上都会起雾，人朦胧，树朦胧，大海也朦胧。

情侣路的名字特殊，又是特别的漫长，一路走去，不是情侣也成为情侣，是情侣就走成了夫妻。

我到珠海就特别去走了情侣路。

不过，陪伴我的不是情侣，而是老朋友曹又方。

曹又方在珠海买了一个小房，拉开窗就可以看见海，以及海边的情侣路，从小阶梯下去，一刻钟就可以走到情侣路了，可以向左，也可以向右，不管向左向右，仿佛都没有尽头。

&ldo;我每天清晨，吃完早饭，就会到情侣路来散步，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满头大汗，累了，就沿路走回家，但没有一次走到尽头。&rdo;曹又方说。

她告诉我珠海的四季，每个季节都很美，非常适合居住，特别是这条情侣路。

&ldo;我爱极这条路，在外地还会想念。&rdo;

我们便慢慢地、随意地散步，享受从海洋吹来的咸咸的风，曹又方转过头对我说：&ldo;我很喜欢你很多年前写的一篇文章《运动最补，饿最好吃》，当时没有在意，这几年才发现这两句很真实，运动真是最好的补药，饿的时候，任何食物都好吃。&rdo;

曹又方是生了大病之后，才搬来珠海的，当时选择珠海，是因为它最像台南生长的环境;其次，是离上海近，她的主治医师在上海;再其次，是离澳门更近，每个月可以到澳门的饭店享用美食，转机回台也很便利。

最最重要的理由，是她在珠海可以专心的写作，希望在人生的最后时光，写出她一直想写而没有完成的作品。珠海人生地不熟，不会有人打扰她的写作，她在珠海请了一个阿姨，帮她打扫、料理三餐，生活十分写意。

我们从情侣路散步回来，曹又方叫那从陕北来的阿姨下饺子请我，还煮了几道可口的小菜，阿姨的手艺很好，人也朴实。

&ldo;我从前在台北请的阿姨，手艺更好，什么都会做，我每年给她加薪，到后来一个月七万元薪水，比公司的经理还高，我离开台北的时候，朋友抢着请她，薪水八万。这里的阿姨一个月五百元人民币，最近吵着要加薪，阿姨们还上街抗议，从五百元涨到六百元。比起台北，还是太便宜呀!&rdo;曹又方边吃饺子边说。

她在珠海的房子只有两房，却是一尘不染，书架前摆了一排纪念品，她拿起一个弥勒佛像说：&ldo;这是你送给我的，笑得真开心，每次看到就有好心情!&rdo;

我想起，这佛像是曹又方第一次动大刀，手术十小时之后醒来，我带给她的礼物，原希望她能亲近佛法，后来她告诉我，她的宗教是文学，佛像就成为纪念品了。

她在珠海的生活比台北清静，但她性情真挚、爱交朋友，在珠海的社交圈也很活跃。我在珠海那几天，她每天呼朋唤友，轮流请我吃饭，甚至找来我在《中国时报》的老同事郑桂华来当我们的向导。

桂华的办公桌，以前就在我的对面，经常一起跑新闻，后来我们各自离开新闻界，她随着丈夫经商，又从事造船业，现在公司在珠海造船，成了很有影响力的女企业家了。

一天，桂华开着她的超级悍马车，带我们在珠海一带游逛，甚至跑到横琴一带，聊起三十几年前的旧事，我们都很感念曹又方，让我们能续起这一段因缘。

珠海虽美，但曹又方更长的时间待在上海，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龙华医院看诊，又在上海接了每星期要开录的电视节目。由于长期住上海，她对上海好玩好吃的地方如数家珍，我有一段时间也在上海录节目，我们对制作单位放的饭都觉得可怕，经常相约去吃馆子，通常由她点菜，她点的菜都是清淡爽口，非常好吃。

我的工作则是环顾餐厅，看到有人吸烟，就上前说：&ldo;对不起!我的朋友对香烟过敏，可不可以请您别抽香烟!&rdo;因为，曹又方病后，一丝烟味也受不了。

如果我们到了北京，她就会约她的儿子出来一起吃饭，当时，她的儿子在北京中央电视台工作，担任外文审稿，曹又方很以儿子为荣，对孩子也非常慈爱。

有一天我对她说：&ldo;看你对儿子那么慈爱，感觉不像是我认得的曹又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