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溦咬着糕点神色缓和了些许,咕哝道:“求情还是别了吧,不过母妃方才提到外公,我倒是想起,大理寺卿好像是外公的门生,那我去找他一趟,让他在三司会审中想办法保住姚昶。”
谢贵妃不懂这些,只点头称好,怎知安静坐在一旁的李长訚犹豫地抬起头,声音低弱,“唔,我忽然想起,姚昶是那个程辅……”
他堪堪顿住,“反贼程鞍从前的副手么?”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李拓溦翻了个白眼,“姚昶早就投诚于我,他过去掌管户部,可以说是本王的钱袋子,这次他被姓沈的摆了一道,现在还在狱中,不然你以为我急什么?真是蠢脑子!”
李长訚分明长相凌厉,隆准瘦骨,两眼深邃幽暗,细看能瞧出几分异族的血统,然他眉目低垂,李拓溦咄咄逼人时他默不作声,似乎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隐忍不发。
见他又是这幅怯懦惶然的模样,李拓溦“哼”了一声,无趣地别开目光,“姚昶丁忧期满,回京待职,原本想让吏部给他官复原职,如今想来,他就是不死也要被扒层皮了。”
李拓溦眼珠转了转,思索一番,“大理寺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明日我先去找外祖父,不管怎样,得想办法保住姚昶才行。”
闻言,李长訚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可……十六,当初程鞍深陷风波时,姚昶向父皇检举了他,他跟了程鞍那么多年,说叛变就叛变了。往好了想是大义灭亲,往坏了想可就是……”
李拓溦面色一变,眉梢微挑,冷声道:“李十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长訚肩膀一颤,垂下头,不敢再说。
李拓微“腾”地站起。
“诶诶诶,十六,你先别生气。”
李择参伸手挡住脸色沉沉的李拓溦,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按回座椅上。
他安抚道:“十一说得也并非毫无道理,当年姚昶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程鞍,更何况程鞍还是他的伯乐,若非他引荐,姚昶现在说不定还在县城内的做一名小官吏,这朝堂哪里轮得到他站脚的地方。”
“他连对自己有恩的人都能背叛,十六,你说这样的人能够完全相信吗?”
李拓溦神情松了些许,怔怔地听李择参说完,眉头拧了起来。
“那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砍头?我的钱财可都掌握在他手上。”
李择参抬手抵在唇边,思忖片刻,“姚昶虽是户部尚书,可户部就在那儿跑不掉,这个职位换谁来当都是一样的。”
“一样个屁!”
李拓溦骂了一声,“要让老七的人坐上这个位子,不得穷死我。”
角落的李长訚弱弱道:“官员的升降调动是由谁决定的?”
李拓溦没好气道:“李十一你真的蠢得没救了,吏部文选司负责官员的考查黜陟①,四品以上的官员任命调派需要吏部先确定人选,递交名录,再请示父皇,之后吏……诶?”
他忽然顿住,眼睛一亮,拳头重重锤在掌心,恍然大悟道:“吏部尚书是我的人。”
“那不就是了。”
李择参看着他道:“户部谁来坐镇都一样,届时急选将自己人塞进名单中,至于姚昶,他犯了那么大的罪,为他求情反倒给自己惹一身腥。”
李拓溦若有所思,他缓缓端起手边的茶盏,沉吟良久,“难道要弃了姚昶这枚棋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