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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艾周悄悄嘀咕了一句&ldo;现在打人才是强项吧&rdo;。

她问：&ldo;你认识那个摆摊儿的男孩？&rdo;

&ldo;不认识。&rdo;

&ldo;那你就帮他出头，还给钱，万一他是骗人的呢？&rdo;

方至冷淡地说：&ldo;万一他真有个绝症的父亲呢？&rdo;然后他转身去里面的房间叫方烈起床。

艾周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地叹了口气。他毫不犹豫地帮助那个男孩，一定是因为这几年带着方烈生活得很难吧。他知道照顾一个患病父亲的全部艰辛，才不愿怀疑那个写在牌子上的万年老梗。

方烈大概是没睡醒，被方至叫起来，有点儿不高兴。头发乱糟糟的，坐在床上不肯下来。方至说：&ldo;快点儿，先吃饭。睡太多，你晚上又不睡觉和我闹。&rdo;

&ldo;我不吃，我要睡觉！&rdo;方烈嘟嘟囔囔地说。

艾周也帮忙跟着劝，她拿起装生煎的纸盒，说：&ldo;叔叔，快来吧，热乎乎的生煎可好吃了。&rdo;

方烈看了艾周一眼，突然坐直了身体，低声对方至说：&ldo;她什么时候来的？&rdo;

方至无奈地摆出&ldo;围笑&rdo;。方烈一定是又把艾周当成小美了。他干脆顺着方烈的误会，说：&ldo;你再不快点儿，人家可就走了。&rdo;

方烈连忙从床上下来，还用手捋了捋乱蓬蓬的头发。当然，捋了也没什么用，还是爆炸现场的造型。算起来，方烈应该还不到四十岁。可是长久的失智，让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个邋遢的中年大叔了。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旁，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艾周，露出直白又可爱的笑。

艾周小有尴尬，说：&ldo;你爸该不会又把我……&rdo;

&ldo;对，把你当我妈。&rdo;方至回答得干脆。艾周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方至夹起一只生煎，用勺子托着，小心地咬了个开口，向里面吹了吹，然后送到方烈面前说：&ldo;张嘴。&rdo;

可方烈根本不理他，一个人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方至一瞪眼睛，说：&ldo;快吃，要不然晚上饿了没得吃。&rdo;

方烈嘟着嘴说：&ldo;我要骑车。&rdo;

&ldo;好。&rdo;方至把生煎包子送到方烈的嘴边，说，&ldo;你吃完我就带你去。&rdo;

方烈这才乖乖地张开了嘴巴。

艾周发现，方至身上唯一没变的，就是对方烈的&ldo;管教&rdo;。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以最大的耐心照看着越来越神经的爸爸。

初冬的天空，黑得好快，一顿饭的时间，就已变成深沉的夜色。方烈从一个大箱子里翻出一套护具，摇得乒乓作响。方至刚收好垃圾，不耐烦地说：&ldo;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晃了。&rdo;

艾周一旁问：&ldo;你爸这个状态可以骑车的吗？&rdo;

&ldo;有我什么都能。&rdo;方至随手拿起一顶粉红色的安全帽说，&ldo;你要不要来？&rdo;

&ldo;我？&rdo;艾周愣愣地问，&ldo;我没有车子的。&rdo;

&ldo;在befixed里说没有车子是想找打吗？&rdo;方至说完把头盔扣在艾周的头上，&ldo;啪&rdo;地一拍，说，&ldo;这么多年，个子都没长。&rdo;

艾周吃痛，一缩脖子，可是她的心里却浮起一层若有似无的甜。

可能是因为&ldo;这么多年&rdo;这四个字吧，像一片小天窗，悄悄泄露了心事。看来在他心里，到底还保留了许多过去，从未忘怀。

4：眼角的星光

方至给艾周找了辆有刹有变速的公路车，自己推出辆长长的双人自行车。怪不得他说，有他什么都能。方烈穿好护具，骑在后面的位子上，突然就不闹了，眼里竟然有了认真专注的神情。方至坐在前面，说：&ldo;好了吗？&rdo;

方烈举起拳头，在方至的头盔上一敲。艾周&ldo;噗&rdo;地笑出来。因为方烈敲得太过豪迈，&ldo;砰&rdo;的一声，足够把方至敲出脑震荡。方至得到这个重磅信号，瞬间发力，直冲出去。

到底是热爱骑行的父子，不论平时有多少磕磕绊绊，骑动的一刻，无比一致。两个人都深埋着身子，箭一样划破黑色的夜风。

车子上的方烈，简直判若两人，动作不再笨拙，眼神也没有一丝混沌迷茫。他仿佛又成了照片里，那个帅气张扬的男人。

艾周用尽全力跟在后面，暗暗嘀咕着，哪有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生啊。约人家一起骑车，然后把人家扔在后面，可是她又有些小小的感动。因为方至至少还保留着一种与方烈交流的方式，简单，不需言语。只要有速度与风，他们就会保持在同一个频道，同一个次元。

方至最终在一片湖水边停下了。艾周追上来，累得快要晕倒了。原本她想抱怨几句，可是看见方至和方烈就那样安静地站着，她也乖乖闭紧大喘气的嘴巴。

方烈望着前方，嘴唇微微抖着。看起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又说不出的样子。突然他说：&ldo;我……我……我没养过你，你也不用养我的。&rdo;

方至没有看方烈，只是伸出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说：&ldo;你生了我，我就得管你。&rdo;

艾周诧异地捂住嘴，说：&ldo;他……你爸爸，他……&rdo;

方至转过头，无奈地微笑，似乎在肯定着艾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