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时不动声色的把就被扶了起来也没再去看阿雯的脸,一切都像是平静的湖面不小心投进去了一颗小石子一样很快就恢复了安宁。
可晚萦却隐隐有些难堪,也有些明白了阿雯今天喜气洋洋兼之刻意打扮的原因了。沈琅珏虽没说什么,但总是拿着一双柳长的眼睛朝晚萦和阿雯飘过来,晚萦顿觉羞愤,仿佛那沈琅珏那刺刺的目光真的带着刺一样,一遍一遍的将她拖出来拷问。
在这顿饭之后,晚萦就从环彩阁的歌舞伎变成了九王府的歌舞伎。
九王府养着许多的歌姬舞姬,可慕云时不爱这些风花雪月,沈琅珏也不爱,所以用得着她们的时候很少,只有在王府大宴宾客的时候会请她们出来助助兴。这些歌舞姬的年纪都在十五至二十岁,过了二十便会被遣送出府,有些女子自从进府还没见过王爷一面就到了被遣放出府的年纪。
九王爷慕云时年少英俊又位高权重,自然深得众多深闺女子的倾慕,就连那嫁了人的闺中少妇也不免艳羡。九王爷只有一位王妃并无侍妾,所以来到九王府里的歌舞姬几乎都是冲着慕云时来的,可面都没见到就铩羽而归,这不仅没有打击到坊间的姑娘小姐,反而更让她们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正人君子。
王府里的歌舞排练并不比在环彩阁的时候轻松,连续弹了几个时辰,晚萦的手指都红通通的,为着七日后后沈琅珏的生辰,现在她们都练习到戌时,手火辣辣的,嗓子也火辣辣的,像是用手抓着干辣椒吃了似的,她现在再也不想说多余的话,只想赶紧回去,沐浴之后倒在床上立刻睡过去。
几日以来的排演后,晚萦也大概摸清楚了王府的地形,她还找到了一条回去的更近的一条路,只是那里那经过沈琅珏住的沉香苑。
夜晚冷风习习,四周黛色如烟如雾,促织在草丛里窸窸窣窣的跳动。四下无人,只有各处燃着红灯,晚萦有些恍惚,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的赶,眼皮在不断的打架,她已经疲乏不堪。
路过沉香苑的时候,她听见里面隐隐传出了争吵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听了下来。她看了一眼,门虚掩着,屋内烛火摇曳,窗纸上映着两个人影,一个是慕云时,另一个是沈琅珏。
&ldo;你什么意思?&rdo;是慕云时的声音。
&ldo;什么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那王爷你又是什么意思?&rdo;是沈琅珏。
慕云时压着隐隐的怒气:
&ldo;为什么要把她放到歌舞姬里去?你明明知道本王拿她是有用的。&rdo;
沈琅珏冷哼一声,道:
&ldo;有用?王爷您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你替她赎了身,将她养在府里,还责备我苛待了她,王爷,何不直言你的心思?&rdo;
屋里顿时沉寂了下来,沈琅珏忽然剧烈的咳了起来,慕云时一甩袖子,指着外边道:
&ldo;你现在将稍有姿色的婢女要么遣送出府要么立即配了人要么贬为了下等仆婢,现有的婢女你让人家大热天里三层外三层,你不如说说你是什么心思?&rdo;
沈琅珏边咳边哭的说:
&ldo;妾身对王爷什么心思,王爷两年来还需要再问吗?倒是王爷喜新厌旧爱上了那个下等的青楼女子……&rdo;
&ldo;够了!你当初和那个人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自作自受!本王纵是爱上了陆晚萦又如何?就算本王把她立为侧妃又如何?&rdo;
沈琅珏哭声渐起,忽然崩溃尖叫一声将桌上的物什通通扫了下去,乒乒乓乓的如同雷声大作响了好一会儿!
沈琅珏哭叫道:
&ldo;妾身与他能全怪我吗?出了那件事不也是王爷的成全?&rdo;
慕云时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晚萦正听着,忽然虚掩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晚萦一个激灵,睡意全消,忽的定定的看着慕云时,慕云时显然也没想到晚萦会在门外,瞬间愣住了,眼中的余怒未散。
晚萦最先反应过来,蓦地转身提着裙子迅速的消失在了重重树影里,一路冲回房间,阿雯见她像是身后有人追赶她似的猛的冲了进来,受惊了似的将一个什么东西藏进了衣袖里,脸色不甚自然的问:
&ldo;姑娘,怎么这么风风火火的,回来也不慢点,也不怕摔着。&rdo;
晚萦还沉浸在刚刚慕云时和沈琅珏的争执里,只是摆了摆手让阿雯出去,她倚靠在门上,呼呼的喘气,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像是煮了一锅粥,她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慕云时刚刚那句话。
本王纵是爱上了陆晚萦又如何?就算本王把她立为侧妃又如何?
爱上了又如何?
晚萦的心咚咚的跳,似是要跳出胸腔来,她抚着胸口,嘴角却浅浅的勾出了一丝没有温情的弧度。
原以为要他爱上她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需要很多很多的功夫,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既然如此,那便趁机杀了他为逾白报仇,那报了仇之后呢?
晚萦苦苦一笑,想必杀了慕云时自己也逃不出这森森王府,那不如,就一起去死吧!
晚萦一晚上都辗转在半梦半醒间,刚一睡着就梦见自己亲手杀了慕云时,他的血顺着她捅进他身体里匕首流到了她的手上,慕云时捂着伤口脸色惨白,一抬头间却又变成了江逾白的脸,他望了她一眼,脑袋就掉了下来,鲜血从断掉的颈子那里喷出来,晚萦惊声尖叫一声猛的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