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想象中的鬼洞魔窟,没想到却是一处山谷中的庄园。
此地名为痴心谷,园名长情,与焦四郎的修行之道倒是相当契合。
只是此处毕竟是鬼物聚集之地,瘴气横生,阴气极为浓厚,于鬼物而言是再好不过的道场,可对于凡俗夫子来说却是性命堪忧的绝地。若不慎误入其中轻则阳气流失大病一场,身体弱些可能就有来无回了。
纪源正考虑着是否施展术法庇护一番迎亲队伍中的凡人,没想到焦四郎早有打算,也不知施展了什么神通,但有凡人所过之处,阴霾尽去,与平常地方无异,不侵扰他们半点。
待一切安顿完毕,纪源于庄园中四处游荡,细细查看此地跟脚,焦四郎好似对其毫无戒备,没有丝毫阻拦。
直至先前被纪源以丈人尺打飞的老鬼前来拜见,战战兢兢说道“仙师安康,主人有请。”
纪源等的就是这时候,跟着老鬼到园内正堂。
正堂内,早被布置得极为喜庆,红灯红绸红对联,只有一位俊朗的白衣年轻人立于堂下。
见纪源入门,上前躬身拜道“鬼修焦四郎见过纪仙师!”
纪源没有急着答话,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一表人才,眉宇间英气十足,举手投足间优雅自然。
“知道我为何跟来么?”
“仙师仁厚,放心不下与我同来的这些凡人,想看看我这鬼窝是否吃人。”
纪源笑出声来“你倒是实在,就不怕我将你这鬼窝一锅端了?”
焦四郎却摇了摇头“仙师既是读书人,自然讲些道理。焦某不才,也读过几本圣贤书。这才壮着胆子赌一赌仙师人品。”
纪源面上笑意更甚“赌错了呢?”
焦四郎回道“无愧于心,赌错了只能怪运道不好。退一步说,仙师若在初见时便动手厮杀,不说我有伤在身,便是全盛时期恐怕也不是仙师一合之敌,多说无益,只能以事实自证清白。不过,如今看来,我算赌对了大半,否则仙师也不会亲临寒舍。”
纪源点了点头“婚礼照常操办,无需顾及我的存在,若是可以,我还挺愿意多喝几杯喜酒。不过,不许私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若发现了,别怪我翻脸无情。至于其他的,无需辩解,做你该做的,我只当个看客,自行决断。”
“如此甚好。”
焦四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婚礼如期举行。
纪源从始至终都未出现,只在焦四郎给安排的客房中歇息,不过酒水吃食却源源不断送来。刘蛮与柳青源大快朵颐,直说酒水不算太好,菜肴还算不错。
纪源没好气道“说酒水不好,也没见你们少喝几口。”
柳青源一手抓起一只鸡腿,一手拎着酒碗嘿嘿笑道“多喝酒是为了不辜负佳肴。”
纪源无奈,不与他逞口舌之利。
刘蛮却停了下来,问道“先生为何不直接将李家那些人直接救下,反而还跟着到这鬼窟里参加什么婚礼。这焦四郎的身份跟脚,那三只长得挺像人的大猴子可是说得极为清楚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就此打杀了也不为过的。”
纪源却反问了一句“要是那女子是真心嫁他呢?”
刘蛮为之一愣,稍作思索,回道“那也是受了焦四郎蒙骗,那女娃儿才多大岁数,哪斗得过这活了几百年的老鬼。将她一家老小骗来十数人,没准就等着婚宴上吃肉喝血大快朵颐呢!”
纪源摇了摇头“若这焦四郎只是个山上剪径的山大王你作何感想?”
刘蛮不假思索“自然是抢那女子作压寨夫人,其余人等添为人丁以状山寨威势。”
纪源面露笑意,靠近刘蛮,四目相对“照你这么说,什么人该做什么事,在其身份认定时是不是就已经注定了?”
刘蛮不点头也不摇头,皱眉沉思,纪源继续道“那你是不是该回天州找你父亲学那商贾之术了?”
刘蛮哑然。
“万事万物不要只看表面,也不要用既定的思维去判断,更不可道听途说。那三个人猿妖修也说了,他们三个足足比焦四郎晚生了二百年,所知皆是口口相传,何以尽信。不过话说回来,若没有先前迎亲队伍中的那番试探,可能我也会误判。”
“先生探出啥了?该不会是偷看人家鬼夫鬼妻行嘿嘿!”
纪源看着刘蛮那副猥琐的嘴脸没好气道“小孩子不学好,净想那些龌龊之事!”
刘蛮念叨着“我都十七了,啥都懂。”
纪源白了一眼,继续说道“照他们俩所言,焦四郎好像与周边州郡的城隍阴神打过照面,还动过手,这才有伤在身,而之所以会动手,恐怕皆因李家那位少女而起,否则一个鬼物之身,哪敢亲自前往阴神坐镇的郡城,这不自讨苦吃么。换个角度想想,若他对这个女子真无半点心意,何须如此犯险。只是不知此情是否为真,还是说另有所图。”刘蛮这才明白过来,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管他是真是假,先填饱肚子再说。随即,又开始吃肉喝酒,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