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撑一个月。”韩元付与周笛雨相处久了,就不像以前那样,对她有些抗拒,也明白自家王妃的用意恐怕是想一劳永逸。
谁能想到,北境这块地一旦有了水,就如此养人呢?小姑娘们每天喝水都能生得白白嫩嫩,脸上的高原红日渐消散,比那江南水乡的女子还要娇嫩,而地里不管是草还是树,还是庄稼一日顶外头十日地长。
实际上,根本撑不了一个月,若是长谷关的守军每天只用一顿饭的话,那就能省出一顿来,足够索伦骑兵吃三顿了,如此一来,原本只可以撑半个月的粮草,就能撑上一个月了。
周笛雨其实心里是有数的。大约是前世长期属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状况,以至于,听说还有粮草,明知不可能够一个月之久,周笛雨依旧没有太担心。
二月中,大戎那边总算是派来了谈判的人,韩元付以自家王妃想要在盆地里养羊为由,要了一千匹马,一座山,外加五千头牛羊。
大戎人就算怀疑大虞这边没有了粮草,也不会贸然进攻。毕竟,前头折损的将士,大戎一时半刻还弥补不回来。
三万降兵,除了那些无家无口的愿意留下来之外,其余的还是不得不回大虞去。而这无家无口的三千多大戎人,本不应该包括耶律纯,谁知,他居然就留了下来,还花重金在萧家的隔壁租赁了一间屋,住了下来。
一大早,周笛雨随赵钦宸出门在县城南门口的一家豆腐铺用早膳,这家老板是南方人,十多年前,也不知是犯了事还是怎么回事,跑到了这长谷关来,娶了个寡妇,生了一个名叫铁蛋的儿子,两口子磨豆腐卖。
价格原先是不便宜的,毕竟这地方既没有水也没有黄豆,两样东西都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弄到。但,总有人会买上一碗,或放点糖,或加点咸的浇头,或南或北的人都能找到自己家乡的味道,生意也还将就。
隔壁一家是炸油条的,两家并在一起,铺子都不大,但这生意已是整个长谷县城里头人气最旺的两家了。
赵钦宸带周笛雨来吃过之后,周笛雨便三不时会过来,一边喝豆腐脑,吃油条,一边听这县城里的人唠嗑。
许是有人问起垦荒种地的事,豆腐铺的老板边舀豆腐脑,边道,“肯定要认几亩地,地又好,水又好,一年之内又不收赋税,将来也是按地缴,王爷和王妃都是好人,赋税也不会重,不说别的,种点黄豆,我们自己磨豆腐卖,总比外头买的好。”
“是这个理儿。说起来也是奇怪,前日我们那块儿来了个老头儿,说是以前在南边种过地,经验是有,说我们这里的庄稼神奇,三天两天就能窜老高,搞不好,前日才种下去的黄豆,过些时日就能收了。”
老板就是从南边来的,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他老早就知道,自家地里才播种的黄豆怕是和以前南边的不同,这会儿见有人把话说出来了,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连四兽都天天在咱们长谷县的城楼上打架呢,你在哪里瞧见过这景象?我还听说,那太苍山里头,四兽住的地方,灵芝有屋顶那么大,一颗人参就跟一个刚落地的娃娃一样,胖得不得了。”
“咱北境荒了多少年了,都说风水轮流转,怎么地也该转咱们这一块来了。说起来都是沾了王爷和王妃的光,以后有好日子过啰!”一个老者,最后一口豆腐脑喝完了,拍拍裤腿,起身走了。
小柳树天天作妖,催着地里的庄稼猛长。周笛雨一开始还挺担心的,怕这柳树精惹出什么事儿来,此时听众人这么一说,心里也踏实下来了。
横竖有四兽背锅,小柳树又从来不曾在人前显过灵,周笛雨索性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金矿挖出来之后,需要将其中的杂质淬炼出来,金子的纯度越高,市面上才会流通得越广。再加上,大戎那边还拨了一座山过来,那山上,当初周笛雨感觉到里头有铁矿。若是挖出了矿,武备上,北境守军也彻底可以不用依赖朝廷了。
周笛雨与赵钦宸肩并肩朝城外走去,“等这边庄稼长起来了,应该能够吸引不少人进来。到时人口就会越来越多,北境这里就热闹起来了。”
“这些都是阿笛的功劳。”赵钦宸实话实说。
“所以,王爷准备怎么谢我呢?”
“北境是阿笛的,本王也是阿笛的。”
周笛雨听这话,心里美滋滋的,但面儿上还是不领情,“不要脸,许这样的空头支票。”
空头支票是什么,赵钦宸不知道,他想说,他想更加不要脸,但他有点担心,自己逼得太紧了,阿笛会生怯意,如此一来,便适得其反。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手牵着周笛雨的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能够离她这么近,赵钦宸已经很能满足当下了。
和一个月前,他们刚回来北境时的景象完全不同,那时候是满目的荒凉与风沙,黄土如裸露在世人眼中的北境的脊梁,没有血肉,只有一层薄薄的皮,无法从里头长出庄稼来。而此时,迎风摇曳的是一片嫩绿,一个个湖泊如珍珠一般点缀在嫩绿之中,好似姑娘的的裙摆,铺陈在二人的面前,赵钦宸的心顿时就被这夹杂着草绿芬芳的香味鼓胀得满满的。
“我带你去看我们的试验田,嗯,就是皇庄,我让小柳树打点的,听霍离说,帮我找到了一个以前种过庄稼的老把式,把地里打理得很好,他几次让我过去看,我都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