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不顾马车的颠簸,引颈朝后望去,只见流氓们紧追马车不放。眼见马车已经驶入人来人往的大街,他们依然没有散去。何家都是老弱妇孺,她不能把他们引回家。“张伯,转去衙门那边。”她吩咐。
在一阵疯狂疾驶后,眼见流氓们快追上了马车,而衙门还在四五条街以外,何欢正暗暗叫苦,忽见几个捕快迎面跑来。流氓们见状,立时做鸟兽散去。
何欢下了马车,对着为首的男人行了一个礼,感激地说:“多谢林捕头。”
“何姑娘认识我?”林捕头诧异。
林曦言认识林捕头,但何欢从未见过他。她急忙解释:“民女久闻林捕头刚正不阿。今日若不是您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何姑娘无需多礼。”林捕头“呵呵”一笑,“要谢也应该谢谢这位小哥,是他通知我们。”他回头看去,身边压根没人,“咦,人呢?是他说,有人意图抢劫何家的马车。”
何欢坐在车头的时候,确实看到一个青衫男子跟在林捕头身后。“林捕头可知道恩人姓甚名谁?”
林捕头摇摇头,又高声询问手下。可惜,没有人留意青衫男子的去向,也未能抓住拦截马车的地痞。
何欢心有余悸,从身上掏了银子悄悄塞给林捕头,希望他多派人手在何家附近走动。
不多会儿,待何欢向林捕头简述了经过,一行人坐上马车,折返何家。
马车上,陶氏不悦地埋怨:“官字两个口,你和捕快说那么多干什么?再说,家里都快没银子买米了。”言下之意埋怨何欢不该塞银子给林捕头。
陶氏很少这样说话,何欢看了她一眼,回道:“今日那些人不像是抢劫银子那么简单,我怕他们会去家里捣乱。”
陶氏低头不语,一脸凄然。何欢这才想起,当年,陶氏的丈夫何柏初就是被林捕头押去衙门。她劝道:“大伯母,伯父的事,林捕头只是听命行事。”
“若不是衙门那伙人,你大伯父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陶氏的眼眶红了。
“大伯母,家里变成现在的情形,追根究底都是因为海上那群贼匪。”
陶氏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仰头望着车厢的顶部,不让眼泪落下。马车在炙人的沉默中疾驶。
当马车行至何家大门附近,张伯突然拉住缰绳,马儿厉声嘶叫。
“林家小姐的丫鬟,小爷又救了你一回,这次你总该多给些赏银吧?”
闻声,何欢猛地揭开车帘,就见谢三站在马车旁,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他的手轻拍马鼻子。马儿晃了晃脑袋,鼻子发出“噗噗”两声,亲昵地磨蹭他的掌心。他轻笑一声,对着马儿叹息:“畜生反倒比人有情有义,至少不会恩将仇报。”
何欢脸色微变,暗自腹诽:他不会是找我秋后算账的吧?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想干什么?是你自己说……”
“我是来讨赏银的。”谢三抓住马脖子上的缰绳。他的动作明明白白告诉何欢,他不会放行。
陶氏从何欢身后探头,低声咕哝:“刚才的确是他引开那些人……”
何欢按住陶氏,质问谢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陶氏猛然惊醒,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着自己是长辈,她扬声问:“你想要多少银子?多的我们可没有。”
“大伯母,您先回家看看靖弟用过晚膳没有。”何欢支开陶氏,跳下马车从谢三手中夺过缰绳交给张伯,吩咐他先把马匹交还车行。不多会儿,她与谢三面对面站在暮色中。
“你到底想怎么样?”何欢直觉眼前的男人并非善类。此刻,说她不怕是假的,但何家不是白花,就是没脑的泼妇,她总不能让何靖与他谈判。
谢三上下打量何欢,仍旧是那句话,他只是找她讨赏银的。话末,他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林家小姐的丫鬟”。
何欢同样打量他。不同于城外初遇时的邋遢,此刻的谢三头戴瓜皮帽,身穿土灰色短褐,同色的裤子纳入绑腿,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靴,衣物还算干净,看起来与普通百姓无异。
转念再想想,何欢心中的忧虑更甚,低声解释:“上次我的确不该隐瞒身份,但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记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救了你两次。”他伸出两根指头在何欢面前晃了晃。
“其实……那天的事情……”
“小爷没空听你啰嗦。今天你们总共四个人,我收便宜点,每人一百两银子。四百两,拿来!”谢三伸手讨要。
“你这根本就是勒索!”何欢悄然后退一小步。
谢三皮笑肉不笑,上前一步逼近何欢,表情狰狞地说:“怎么,你想赖账?或者你又想陷害我?”
何欢不敢说,说不定刚才那些地痞都是你找来的,只能摇头道:“我从来没有陷害你。”
“不管有没有,银子拿来,我立马走人,快点!”谢三催促,一把抓住何欢的肩膀,捏得她生疼,仿佛她不拿出银子,他就会硬生生扭断她脖子。
何欢用力挣扎,却无法摆脱他的钳制。她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道我住在这里,就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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