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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昨夜认出了那个女子,心口的绞痛便不肯停息。
这一生所欠之人如此之多,怕是生生世世无法忘怀,不知多少个被梦魇惊醒的夜晚,额头上淋漓的汗和****的眼角,永远都清晰的记得当年如何受人之托,又如何负人之托。
梦里每每都能眼见着那个孩子,躲在角落里哭泣,伸出手去想要抱抱那个弱小的孩子,手掌就这样直直的穿过去,好似俯瞰水中花那样,碰触就散了,只留自己望着那消散的影子,眼角虽无泪,心里却在滴血。
思虑了很久还是决定不通知任何人,颜如收拾了简单的行囊,牵着陪伴自己多年的马,穿雪谷而过,直奔浑浊的世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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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了,好似将自己隐在一片厚重的好似棉絮一样的雾里,声音画面都被隔绝,到处都是这茫茫的白雾。
整个身子好似没有重量的浮在这雾里,伸手也触摸不到,也许自己已经融成雾的一部分,只是还有些许思想意识,仿佛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放下,本不应这样的浮在这里。
可是,有什么事呢?想不起来了,时间仿佛过了好久好久。
远处突然有什么声音渐近,这雾怎么就随这声音散了,眼前这是……是他!是他!怎么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那永远的一袭素衣染上了殷红的可怕的颜色?
好想叫他,可为什么发不出声音,好想伸手碰碰他,可为什么伸不出手来……
躺在榻上的女子突然惊起,吓着了旁边换药的婢女,打翻了放在一边的药罐。
叫灵儿的婢女战战兢兢的瞧着眼前这个女主人几天前救下的女子,只见她额上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豆大的汗,此时正大口大口的呼吸,脸色苍白的可怕,尤显得那额上的红花更加妖冶。
灵儿大气不敢喘,下意识的询问了那女子一句:“你醒了?做了噩梦么?”
听见灵儿的声音,女子这才发现身边还有别人,再一打量自己身上,登时明白自己是被人所救,便转过头对着那个婢女打扮的人问了一句:“你救了奴家?”
灵儿虽已做好准备同这女子对话,但是一听这女子的声音还是不由一怔,一种莫名的寒意竟然顺着脊背突然窜上来,头皮仿佛都要炸开。
这是一种什么声音啊,自己虽然未曾见过鬼魅,但这传说中的鬼魅怕也大抵就是用这种声音讲话的吧。
这才想起女主人的嘱托,本不叫任何人跟这女子搭话,要是不期问到面上,也要仔细着回话,不然要是一时失态,惹怒了面前这个人,还不知要惹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灵儿心思动完,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救你的不是我,是我家主人。”
面前的女子不期然的一笑,竟然下了床来到自己面前,一双长眼望着自己,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瞳孔漆黑的宛如暗夜,看不见一丝杂色,深不见底,映不出任何东西。
这双眼睛的主人,此时唇边还勾着一抹笑,面孔逼近自己,鬼魅似的声音又飘来:“哦?那带我去见见你家主人吧,奴家也好亲自谢谢他。”
灵儿在主人身边服侍多年,也算半个医者,见这女子下床,一时里着急,脱口而出:“哎,我家主人吩咐,你伤的很重,还不能贸然下床,主人不在家,要是加重伤势可就糟糕了!”
女子听完这话不但没有回到榻上去的意思,反而进一步逼近,笑的更加妖媚:“哦?这么不巧,你家主人不在家?那你这待客之道可千万不能有差池啊。麻烦姑娘去给奴家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备一匹快马,有劳姑娘啦。”
说罢也不动,就这样带着笑望住自己。
灵儿被看的一时里竟然有些腿软,却还没有忘记主人临行前的吩咐,壮着胆子回复那个女子:“你的伤还没有好,还不能离开,得等主人回来进一步诊治才好。”
谁料这女子听完这话,突然脸色一变,一只手便已卡在灵儿脖颈上。